林先生微微点头,“嗯”声:“简略说来便是如此,自前而后逐字逐义破叫作顺破,反过来先破后文义,后破前文义,叫作逆破。但并非说通就可,要抓住题目主旨,重在个‘破’字。紧扣题面字眼逐字而破叫作明破,若不露题面字眼,而另以种说法指代之意,则叫作暗破。王翰林这篇便是逐字直解周公效法先王施行仁政之举,算是明破。”
“再有破题时个大忌,就是不能破到题中未有之句——你看这句
直要站到椅子上似。
当然,他最后没有真站上去。不仅人没上去,连声音也低下来,盯着弟子郑重地说道:“今日先给你讲破题。破题虽只是用三四句话点透题目之意,看着容易,但作起来却是最不容易。所谓‘破题之前,文章由;破题之后,由文章’,你立意深浅、腹中才学多寡、笔力高下,破题这几句中便可览无余。”
崔燮连连点头,眼睛睁得比平常还大,显出副又深又长双眼皮,如同画在眼上方似。
林先生对他这态度十分满意,从桌上拿过本程文集,随翻几页,指着其上“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瞟他眼:“这是乙未科解元王翰林济之公(王鏊)中试之文,你看看这文,这是天下文章范式!就以这篇文为例,给你剖析破题之法。”
崔燮站到桌旁,低头看着那篇文章,只见其开头两句写着“大贤论前圣欲集乎群圣而攒其旧服者,忧勤惕厉之心也”。
他十分自觉地说:“这篇题目出自《孟子·离娄下》。意为周公想效法夏禹、商汤、周文王与武王这三代圣王:像夏禹样厌恶会使人沉迷享乐美酒而喜爱别人谏言;像商汤样执中庸之道,唯贤是取;像文王样保养子民,已居王道犹求道若渴;像武王样不慢怠亲近臣子,不疏远外方之臣。破题中‘忧勤惕厉’词正出自朱子注释,以赞周公勤于政务,举凡先王善行必追而效之德行。”
林先生点点头:“四书背得不错。你可知为何原题中写周公、三王,破题时却用大贤、前圣来指代?”
那是……因为自己写破题时用词不能和题干重复?
他有点不确定,不敢说。但林先生也不用他回答,自己就捻着薄须讲起来:“破题中不能带出人名,如三代圣王、文王、周公、孔圣皆须称‘圣’,诸子则以‘贤’,唯孟子既可称‘亚圣’,亦可称‘贤’。其余草木花鸟器用之类可以‘物’字代称,总之破题时题目中人与物都不可以写出原名,要代以经书中原有别称。”
嗯……破题就像是现代写作文时点明题意吗?崔燮不禁问道:“破题就是读明白题意之后,用自己话解释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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