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里有火上添油,就有安抚平事,消息慢慢流传开,终于也传到正在监督前所校尉操练谢瑛耳朵里。
他听说是高公公嗣子,不由就想起自己那次与高太监同出外颁旨情形:那时候崔燮袭儒生衣冠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时满眼都是感激。后来知道是自己给他请旌表,险些在院子里给他叩头,临走时也恨不能送他们些什作回报。
再后来他就送他两幅画像,且是比送给别人都精细画像。
如果让他知道是高公公想要幅画儿进上呢?会不会也画出那样似欲从画中跃出神佛图来?
可在文人眼里,跟太监扯上关系,往后名声就坏。而且他身上挂着那样艳名,自己本也不愿,bao露出真正身份,直顶着别人名字作画,若为高公公作出那
人面如月,白衣似水,活脱脱就是崔美人儿笔法;也有佛祖讲经图,画中佛祖面容庄重,两耳垂肩,具足三十二像,八十种好,底下阿罗汉神情各异,也都是照着清竹堂经书卷头、拖尾画。
高亮没赶上献这波殷勤,再看着那些仿如出自人之手图卷,心里便不禁暗暗鄙夷起他们来——都拿描图讨好娘娘,也不知羞!还不如他,至少知道找人画个新鲜神仙图敬上呢。
他在宫里转转脑子,嗣子兼侄儿高谦就勤谨地在外头跑断腿。下元节这些日子,凡市面上出彩印图、仿崔美人画,他都叫人买来比较番,将画得最好几个画匠找来,叫他们画幅仿崔美人儿画风神仙图。
画大图太浪费时间,先画个单人图来叫他父亲品鉴品鉴。
这些画匠都是描图描熟,又是给司礼监太监画图,都赶着精精细细地画出来,裱褙好才送到高府。高谦下值回来,便挨张打开看,要挑最好叫父亲过目。
岂知这打开,险些气得他把画儿撕——张戴芙蓉冠、黄褐紫帔刘备;张玄冠青褐黄帔曹操;张金甲金冠赵云;又张女冠打扮甄氏……更有家敷衍连衣裳都懒得给添换,直接描六才子版关羽图,题上“显灵义勇武安英济王”,就当是关圣帝君像!
这东西岂能给父亲看?这东西岂能进上?
这还不及找人描个佛像送上去呢!
他怒冲冲地把画轴砸,回到卫所里也还气儿不顺,跟人抱怨当今世上做买卖*商忒多,给太监东西都敢糊弄!另有几个同是太监义子、侄儿锦衣卫怒道:“还有这样人?别不说,关帝那也太糊弄,咱们锦衣卫还能受这个气?把他抓起来!”
不成,拢共就这几家出彩版书,画甄氏那家听说要出洛神传,画关帝那家也要出揽二乔于东南图册,抓可就买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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