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指挥车夫、小厮们高喊声“宋三元回府”,整条街煞时沸腾起来,路人、邻居都挤上来,把路堵得严严实实。但因他们车要回家,又不敢拦他们前行,见车轮过来就像水波在船前分开般,都拼命往路边挤。
宋时怕挤出事来,忙探出半个身子朝人挥手,喊道:“街坊邻居们,是状元宋时,就住在这宋家。诸位要见往后到这儿来便能见着,不必都堵在这里,以免踩踏间误出事故!”
他个状元都喊,家里下人连忙也这喊,众街坊虽舍不得见状元机会,后面倒不像刚才那急着往前冲,把前头人往车前挤。
街上渐渐让开条窄路,直通宋府。
宋家大门早在人流挤上来前就是大全,此时外人散去,便露出排家人上来迎接,将车队拉进大门。车子直驶进内院,院门口便站着个穿秋香色褙子、头发花白、脸庞圆圆胖胖老太太,左右两侧有媳妇扶着,见车子驶来便高喊声“时官儿”。
官儿握着那包糖,小脸板得严严,正色答道:“侄儿如今已经念到‘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
宋时连夸几声“好聪明”,他大哥脸上也片骄傲,又不好当面夸孩子,假意骂句:“你三叔这个年纪都能治本经,你却才读到这段,实在不争气!”
宋时听过点儿教育学知识,知道个要赞美孩子理论,连忙打断大哥,抱着霖官儿说:“大哥不必自谦,这孩子好就是好,不必跟人比。看他书背得熟,学得不慢,来日离开保定,到京里寻个好先生教着,有几年也能做童生、考秀才。”
霖哥儿听着这位已经不大有印象叔叔夸自己,羞得直低头,听到他说“离开保定”话时才抬起头,有些害怕地叫他爹:“爹,不想去京里,想在家里念书!”
宋时抱着这个大宝贝儿,笑着说:“怕什,不光你个人去京里,你劝劝奶奶,咱们家子都到京里住,还跟住在家里时样!”
宋时顾不得等两位兄长,抱着侄子跳下车
宋晓嗔怪地看他眼,却没说什。
——他若放外任,倒能带夫人,却不好让两个正在读书孩儿离开状元叔父,到不知学风如何任上。万二弟也肯放外任,家里老少还真都得送进京,叫他们爹跟三弟照顾。
举家搬入京城之事,看来倒不得不做。
兄弟三人怀着相似念头进府城,到西街街口处就远远见着群人正挖地基,宋福赶到车边掀开帘子,指着正卖力干活民夫说:“这是给咱们三爷建三元牌坊!三爷可是咱们保定府第位状元,更是第位三元,府、县几位太尊、老爷都天天念着三爷呢!”
当然,他们家里念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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