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涟被说得挺不好意思:“那你也不能叫个当兵来吓唬啊!经过九八,见兵蛋子就犯怵你又不是不知道。”
“九八那会儿你见过兵蛋子吗?你裤子都来不及提上就蹿北平来。”
范涟拍拍他胳膊:“够啊!别说得跟汉*似。看戏!看戏!”说着笑呵呵把两人杯子互换个儿:“姐夫尝尝大红袍,从家带,配商老板戏那是顶好!”
程凤台端起杯子轻啜口,算是不和他般见识。
开头上场是小周子排演多日《昭君出塞》。轻盈盈个王昭君,雪白绒衣,手持马鞭,叫人看耳清目明。他王昭君里有种少年韧劲和清爽,亮相,座儿们就叫好,因为他是真漂亮,因为他们是真在看着他。和过去唱给醉汉老汉,满座皆醉独他醒境况不同,小周子这出戏受到瞩目受到喝彩,算是真正登台。商细蕊之前担忧怯场不但没有发生,程凤台感觉他像是比平时更有种挥洒。小周子本来就以身段见长,经过商细蕊十八般狠心淬炼,更见得天资独厚,脱颖于众。商细蕊就是要他从身段上先博彩,让人们深深记得他,打听他,追着去看他。
差不多都来齐,太太小姐们身上戴珠宝钻石,隔那老远还闪人眼睛。程凤台目光梭巡周,与几位知交点点头,然后看见许久不见盛子云夹坐在何次长家人中间,掩耳盗铃躲着程凤台。他也没有穿学生装。程凤台吃惊不小,再没几天就过年,学校早该放假,怎他居然还在北平逗留,不知道是跟家里扯什谎,回家过年也敢耽误!盛子夜要是问个监护不力之罪,倒是不好交代。程凤台皱着眉毛,决定明天就把盛子云逮来诘问顿,今天且饶他。目光再转到处,眉毛忽然松,脸上就笑,冲那边人勾勾手指。那边装作没看见。程凤台再勾勾手,那边干脆把头扭过去看四处乱瞄看风景。
老葛也看见,俯身笑道:“二爷,去请?”
程凤台摆摆手:“不用。你去就太给他面子。”站起来冲楼下喊:“李班长!上来!”
“有!”伴随着长枪入手铿锵声音,班长作势就要往楼上冲。
那边人赶忙端着杯碟,弓着腰麻溜小跑着来到他这里坐下,生怕颠翻茶:“巧啊!姐夫!”
比方范涟,就看得连连称道
程凤台眼睛横着他:“巧啊!舅子!”
“这些天老没见您,忙什呢?”
程凤台不怀好意地笑道:“能忙什呢?忙着傍戏子呗!您老人家忙什呢?忙着躲债是吧?”
范涟莫名道:“哪儿话?有什债?”
“你没债你见扭过脸去?还当你纱厂做亏没脸见股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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