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道行俯身将身侧鱼竿拿起,连鱼竿带鱼线,干脆利落地掷入溪中。只听得溪水作响,片刻后归于平缓流水声。
果然是何心隐,流沙河中没有水,却有个卷帘大将,河字去掉水,加上单立人,便是“何”字。陆绎早已隐隐猜到,但心下仍是不甚相信,直到展开书信,读罢后方才看向蓝道行。
“你可知何心隐为何让你来见?”他问道。
蓝道行道:“自然是知道才来,自幼在道观修行,无父无母,既没有牵挂,也不至于牵连他人。”
陆绎思量道:“进宫事,安排起来要费些功夫。圣上生性多疑,得等缺人才能补进个。”
“小道静等大人安排。”
陆绎理理衣袍,淡淡道:“是担心与人动手时不小心碰坏。”
“……”
未料到他竟是爱惜之意,爱惜姻缘石,自然便是爱惜与她这段缘分,今夏顿觉得自己及不上他,讪讪笑,将自己姻缘石也在怀中放好。
这夜诸人睡下,直至夜半无事。
三更刚过,听得四下寂静,陆绎轻轻推开窗子,飞身跃出,潜入夜色之中。沿着山形高高低低,路飞掠而过,来到玄音观山下溪边石滩。
“你……之前所说车,指就是你自己吧?”他尚记得蓝道行那些话。
蓝道行笑笑,不答反问道:“大人觉得小道可否?”
陆绎不答,只看着溪水,长长地吐出口气:“你既甘愿当车,以当十,长驱直入,那自然也会尽力保你周全。”
“陆大人此言差矣。”蓝道行正色打断他,“此事要顺利,就不能牵扯到任何人,否则必被严世蕃抓住把柄翻身。大人切不可因小失大。”
他所说,陆绎怎会不知,当下静默片刻,淡淡道:“你这般想,甚好。”
月如霜,人半旧蓝衫,背对着他,鱼线仍旧垂在溪水之中。
陆绎缓步上前,言不发,也看着暗沉沉溪水。
过好半晌,蓝衫人转过头来,正是蓝道行,笑着看向陆绎:“陆大人怎知在此地?”
“你手在茶水边叩三下,是让三更过后到水边来意思吧。”陆绎淡淡道,“今夏提过,你在溪边以铃铛垂钓,猜这水边应该就是溪边,而非井边。”
听罢,蓝道行微笑片刻,似有所感,转而面色肃然,整理衣冠,朝陆绎拱手道:“在下奉何心隐之命,前来助大人臂之力。这是书信。”他自怀中取出封封漆书信,递给陆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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