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肌肉骤然变得紧张,但脸上仍保持着体面镇定,同时心里也努力说服自己——
医生眼中无性别,宗小姐是个大夫,那护理病人对她来讲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事情,没有尴尬必要。
这样宽慰终于使得他耳根燥热褪下去,可宗瑛却突然起身,很理所应当地伸手探下他额头,蹙起眉讲:“还有些烧,可没有带药,多喝点水吧,再睡会儿。”
盛清让僵
高烧刚退,多少有些反应迟钝,盛清让听到脚步声时,宗瑛已经进来。
她将报纸搁在餐桌上,进厨房放下法棍,喝完之前倒杯水,擦亮火柴,重新点燃煤气灶煮粥——
得心应手,有种既来之则安之从容。
盛清让看得略怔,他回过神,试图回忆昨晚上事。
淋雨,累得不行,无处可去,最后只得到699号公寓。再后面事,他概记不得。
小姐需要买什?”
店里充斥着奶油和香精气味,但都冷冷,像隔夜,缺少蓬松新鲜感。
宗瑛低头看玻璃柜,里面没有样点心令她有食欲。她问:“没有现做吗?”
“很抱歉小姐,今天烤炉没有开。”店员如是答复,宗瑛抬起头,看向装法棍筐子说:“那,把法棍都装给吧。”
店员抽出纸袋,将余下几根法棍全装进去。待宗瑛付钱,他这才将袋子及零钱并给她,同时提醒她:“小姐,路上请小心些。”宗瑛偏头看向外面,确有难民虎视眈眈盯着这边。
这时宗瑛倒杯温水放到他面前:“盛先生,你昨晚发高烧。”
她说着在对面张藤椅里坐下,盛清让抬头看她,交握起双手,毯子就滑下来。
他又连忙捡毯子,看到自己光裸着双脚——鞋没,袜子也没。
他试图询问,宗瑛却恳挚坦荡地开口:“抱歉,你换下来衣服落在那里,今晚再去取吧。”
他昨晚病得不省人事,那自然不可能是自己换衣服。盛清让短促闭下眼,脑海里迅速过遍那情形,种“被人剥光”尴尬和不适感迅速地升腾起来,逼得他耳根不自然地泛起红。
她推开门,恰有两个巡警路过,她便跟着巡警回到699公寓。
那位太太已经不在入口处,想必闸北亲戚们已经顺利入住她家。
叶先生仍在服务处忙着,看到宗瑛说:“宗小姐,报纸刚刚送来,牛奶还没有!”宗瑛去拿报纸,他又讲:“刚刚是听说送奶工在路上被抢呀,不晓得真假。”
宗瑛没接话,搂着法棍和报纸上楼。
这时盛清让已经醒。他坐起来,先是发觉自己身处家中,紧接着又看到门没有关,最后才意识到身上裹条陌生毛毯,衣服也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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