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林氏和王君夕躲在屋里掉泪,两人手边各放着个包裹,里面只有几件衣物和几样简单首饰。老夫人已经发下话,明早城门开就把她们遣去感业寺。京中罪妇大多送往此处,不但每天要做苦工赎罪,还会被比丘尼肆意折辱,不出几年就人不人鬼不鬼,但求死个痛快。
当初送走宋氏时,林氏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遭同样罪,又因儿子生死不知,时间竟有万念俱灰之感。她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晕
缩成球,哀求道,“无需劳动大人,小自己能进去!”话落已消失在王象乾口中。
王象乾肚子被狠狠撞下,时间绞痛不已,故而并未察觉异状。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依然沉浸在悲痛中,见儿子被打,立即命仆役把缠斗中两人分开。他们气得面色铁青,却不能当场道破有姝身份,又见旁人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有姝与王家关系,只得转身回府,关闭大门。
王老夫人频频回首,似是舍不得少年。王天佑若是死在外面,对方就是王家唯后代,若是能认祖归宗,好歹能把家族传承下去。王老太爷却想得更深更远:少年对王家没有感情,唯余恨意,将他认回来,弄不好就是引狼入室,得不偿失。
“莫再看。象乾还年轻,纳几房侍妾,要多少子嗣没有?哼,王家断断容不得这种不肖子孙!”老爷子语气极为森冷,还不着痕迹剜有姝眼。
旁人只当他在说王天佑,有姝却知道这是在影射自己。纳侍妾,生儿子?也要王象乾有那个命!虽然不明白千面鬼和讨债鬼为什要往王象乾身体里钻,但想也知道不是好事!
老夫人听此言也恢复冷静,杵着拐杖往里走,看见依然趴伏在地上林氏,顿时气不打处来,面骂着丧门星面遣人将她抬回去。王家落到这等地步,全是拜此女所赐。若是当初没将她扶正,切都不会发生。王天佑要是死在外面,她也不用活,母子两去黄泉相聚吧!至于王君夕,随便送到哪座寺庙也就是。
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如此想得开,可见“心狠”是王家传家之道,也难怪养出王象乾这样儿子,又生下王天佑那样孙子。有姝暗暗摇头,解下腰间荷包,朝快要关闭大门扔去,“这是欠王家四十两银子,现在两清。”话落牵着主子挤出人群。
嗐,原来是个欠债!旁观众人也纷纷散去。
门房被银子砸中脸面,蹲下-身哀嚎不止。王老太爷气得发抖,怒吼道,“扔出去,别脏咱家门楣!”哪里有哥哥陷害弟弟,儿子殴打父亲道理?这孽畜从根儿上已经烂,果然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
门房答应声,却飞快解下自己荷包扔出去,把有姝藏入袖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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