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满目素白,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打点滴。
童虹抱着抽纸盒,坐在床边哭,眼睛肿得跟桃似。
宗杭叹气,说:“妈,没事。”
又问:“明信片收到吗?”
童虹点头,说:“收到。”
有道白光如蛇,向着他扭滚而来。
人完全没退路时,反而无惧无畏,宗杭心说:拼算!
这怕不是鄱阳湖底藏着史前水怪,他那前二十来年、曾被大鹅、鸡、狗、猪等各类动物追得大惊失色落荒而逃人生,居然终结在斗水怪上,也算盛大笔,辉煌句号。
宗杭扬起乌鬼匕首,觑准白光来势,刀削过去。
削个空,刀刃明明切过那光,却像什都没碰到。
隆隆声越来越响。
湖底像浪,开始抖翻,大小无数漩涡次第出现,搅裹得越来越猛,稠黑色淤泥被抖得蓬蓬上腾,像巨大浓墨突然化开,很快就把人裹包得看不见。
宗杭下意识想抓紧易飒,但来不及,人那点小力量,在瞬间袭来翻江倒海力道面前简直不堪提:压根不记得是怎跟易飒失散,身子像进滚筒洗衣机,高速转翻,前秒还大头朝下,后秒,又像被皮绳猛抽陀螺,刹不住地猛旋,那感觉,简直想死。
有次,他忽然和个人撞到起,大喜之下,以为是易飒,伸手去抓,哪知抓到头硬茬短发,赶紧撒手,撒手又后悔,觉得如此诡谲境况之下,管他是敌是友,身边只要有“人”就已经很幸运,可想再抓时,掌心只抓到掺泥沙水。
再这转下去,迟早昏厥。
边说边从床头柜上拿起个鼓鼓囊囊大信封,封口朝下,把里头明信片往外倒:“都收到,杭杭,都收到……”
明信片纷纷扬扬,雪片样张张飘落,飘满地,飘满床,还在往下飘。
那小信封,好像纳成千上万张,就没个飘完时候。
宗杭
再然后,那光圈圈绕上他,如同蟒蛇缠绕挤压猎物。
宗杭拼命伸手去推拽,以为会拽到水怪肉足、触须,掐也得掐它个哆嗦,哪知手上拽到,好像还是淤泥细沙。
他气喘不上来,眼前黑,就什都不知道。
***
宗杭做个梦。
正昏昏沉沉间,忽然看到白光。
也许不是看到,而是黑暗中,身体对光自然感知:那白光像黑暗中抖开闪电,根上绽开无数长须,扫卷而来,还像巨大章鱼无数步足,伸缩自如,翻卷扭动,搅得湖水上腾下沸,如同开锅。
这白光,应该就是当地居民传说中,大扫把子样白色水怪。
也是美国潜水专家波尔回忆录里提到、丁玉蝶心心念念探求。
而今,他get到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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