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嬷嬷?
她不忍。
罢,要恨,就恨自己不该来到世上
如玉肌肤,印着或深或浅大小不依印迹,更像幅残破雪中落梅图,凄美慑人。
黑墨般眸子清澈极,只是往日如水纯情消失无影无踪,转而是种不可侵犯凌厉与执着。
眼中没有哀伤,也没有悲怨,这太奇异。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妍姝唇边甚至勾起丝淡淡笑容,早知道这刻会来,她小心翼翼为紫禁城里皇帝哥哥守护那久宝贝,终于还是这样被人算计走。
她想恨,却无从恨起。
“嬷嬷,备水,要沐浴。”
突然间,章佳氏像是被个响雷惊到般。
她怔怔地盯着原本睡得好好妍姝,她不敢相信在妍姝醒来以后,会是这样镇定,原以为她会哭得肝肠寸断,甚至会寻死觅活,所以才早早将这屋里所有硬物都收起来,包括金簪子。
“公主……”章佳氏语无伦次,“想开点,千万想开点……”
妍姝面上如常,仿佛什事情都没有发生般,唇边淡淡漾开笑容:“要沐浴,嬷嬷都不依吗?”
章佳氏将雪绸封在个小黑木匣子里,悄悄退出来。
亲手将木匣交给等候在外齐阿岱,面上是万分踌躇之色,低语道:“明日,待公主醒来,这天便会塌下来,到时,们该怎办?”
齐阿岱未语。
“公主定会想不开。”章佳氏用袖子擦擦眼睛,“公主待咱们向是好,若知道咱们这样设计陷害她,定难过死。”
“虽是陷害,却也是为她好。”齐阿岱叹口气,“你去吧,让底下人都警醒些,千万别出岔子。”
恨太皇太后?
她不敢。
恨耿聚忠?
她不能。
因为彼此都是被牵线木偶,只是他比自己更贴近角色,入戏深些罢。
她面上淡定如斯,没有喜,亦没有悲,安静而娴淑,乖巧得让人心痛。
“行,格格怎样都行。”章佳氏立即下去张罗,不多时,四个丫头便将浴桶抬来注入热水,又在四周设屏风,置炭盆、熏好香。
“请公主沐浴。”
妍姝起身,只是并没有直接入浴,她走到那张落地菱花镜前,是,就那样丝不挂地立于镜前,这样她可清清楚楚地看到个完整自己。
玲珑起伏身姿,小小身量虽然还未成年,但是已然纤美欣长。
章佳氏点点头,万般无奈地走入室内,打开帐子看着她手带大妍姝,不由满心酸楚。
为她拉好锦被又将她露在外面只玉足放回到被里,这才坐在床前暗自神伤。
妍姝,嬷嬷对不起你。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你既然嫁给耿聚忠,那迟早要过这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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