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多久,直到那雪花覆在福全顶戴、肩头,甚至在他眉宇间结成冰凌,他亦动不动。
埙音幽幽,终于,戛然而止。
柏姑姑应,立即下去张罗。
不多时,饭菜上桌,福全陪着宁太妃说好会儿话,然后便起身告退。
福全出宁太妃寝殿,原本应当往西走夹道向南再经过前院出咸安宫正门,但是就在自西向南拐瞬,他忽然停下来。他听到首轻柔曲音,不同于刚刚在乾清宫宴席间那种华丽高扬音调,倒很是郁郁缠绵。说悲不悲,只是透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忧郁。
这曲子似有还无、淡淡却又不曾间歇,就像落叶在风中低舞时不经意发出声响,那样无辜而低调,又在时间,可将人心揉碎。
于是,福全便折返回来,向北出后门经花墙绕过回廊,这里正是东珠所居福宜斋。
儿子回来时把他家格格帮着带回京里。”
“原来如此。”宁太妃不免有些失望。
而旁侍候柏姑姑却说:“太妃不必灰心,想这路上,咱们王爷和这位格格定是相熟。若是两下里聊得投机,太妃便去求太皇太后,为王爷拴婚也不是难事。”
宁太妃听,自是喜悦。福全却赶紧把话岔开,让柏姑姑将那布包袱打开,但见里面是铺黑油油毛皮褥子。
“这是儿子在北边极寒冷地方得,听说用三四只黑熊皮做成最是暖和,往后夜里,额娘把它盖在身上,就不怕冷。”福全拉着宁太妃,用手轻抚那黑亮亮毛皮。
福宜斋门敞开着,能够看到门槛里那小小起坐间,陈设如往昔简单,桌四椅而已。而东珠就坐在桌子上首,对着房门,全神贯注捧着手中埙,将那幽然曲子点点流淌出来。
福全站在屋外,不声不响地听着。
东珠坐在屋内,不停不歇地吹着。
黑漆漆夜空,黑压压殿阁,仿佛天地间,切都不存在。
雪,就这样毫无前兆,洋洋洒洒地飘飞下来。
宁太妃眼中含泪,甚是感动,忽又想起什,赶紧问道:“儿啊,这次回来,可去见过太皇太后,可有给太皇太后带什礼物?”
福全点点头:“儿子回宫之后,先去乾清宫向皇上回话,然后就去慈宁宫,拜太皇太后,还将几棵老参送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着,可见欢喜?”宁太妃小心翼翼,似是有什隐忧。
福全心中疑惑:“太皇太后看着挺高兴。怎,难道儿子不在宫里这些日子,有人为难额娘?”
“没有。哪有。”宁太妃掩饰,赶紧吩咐柏姑姑,“快去准备些热汤热饭来,看他风尘仆仆样子,在前边宴席上肯定也没沉下心来吃什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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