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巧巧吃得很饱。闷头猛烈地吃,也不理给她夹菜大宏,自己在碗里公然横竖翻拣,挑出瘦肉。半张猪脸切大盘,巧巧翻捡出耳朵和拱嘴,她从小爱吃这两样器官。大宏赶忙把那盛猪脸盘子换到她面前。巧巧吃得二宏眼睛直眨巴,口菜嚼到半,下巴松开来瞪着她筷子四方起舞。她心里冷笑,你们该,欠,就供着吃吧。她扒完碗饭,见大宏手已张开等在那里,等着接过碗给她再添碗饭。这时两人眼睛碰在块。巧巧心乱,自己起身盛饭去。刚才眼使她糊涂,竟有点暗递秋波意思。再回到饭桌上时,她更是吃得心意,像要噎死自己。她也不明白她在惩罚谁,自己,还是大宏。却是二宏受惩罚似,说声:巧巧!声音中有种痛苦。她把碗搁,起身便走。开前门时大宏问她是不是去厕所。她不吱声,甩上门。刚走几步,支手电跟上来。大宏也不吱声,直跟到厕所门口,然后高擎着手电,使光从厕所墙头越过。巧巧不紧不慢,心里说,爱伺候你就伺候吧。
这夜巧巧人躺在大宏床上,想该把自己怎样。大宏很知趣,连这屋门都不进,和二宏搭伙睡那张污糟团单人床去。这个局面直撑到第九天,巧巧先熬不住。她问,她想有人搭腔,有人做伴。她端着盆洗脚水,挽着裤腿,露出洗得粉红小腿和小臂,对大宏说:你自己床上有条母狼,等着吃你,是吧?你非要到别个床上去挤。大宏并没有喜出望外意思,直瞪瞪看她眼,似乎她话要这样连听带看才能完全弄懂。他看见巧巧牛仔裤松松挎在髋上,走步,金属皮带钩便“叮呤”声。然后大宏从那口箱子里掏出两个荷叶边枕套,两块“喜鹊登枝”枕巾,条粉红底子中央和四角印花床单。巧巧上来帮他铺床,心里对自己说,人家早张开天罗地网等着。再想,和那姓曹(现在她知道陈国栋是没有,有就是个姓曹人贩子)怎就那服服帖帖?怎你“不要不要”地就要?还是女儿身就往上送?倒是那流氓恶棍比这郭大宏好、比他般配、配得上来糟蹋?九天下来她已看出郭大宏厚道、勤劳。他没有值得她爱地方,因为没有本事男人才厚道勤劳。在事情不可逆转将来,巧巧记起这晚,她把自己看透,把大部分女人也看透:女人不会爱个男人厚道勤劳,她们只会和有这两种德行男人去过日子。巧巧在那时会明白,自己和所有自命不凡女人们样,她们要这样男人是因为他们是可以偶然欺负欺负;爱不起来,拿来开开心、出出气,也未尝不是种满足,甚至还有份怪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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