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嗒、呱啦嗒、呱啦嗒”,远远地有脚步在屋顶瓦片上走,然后是声重些“呱啦嗒”。穗子判断,那是四只脚爪在飞越房顶与房顶之间天险。再有两座房,就要到头顶上屋顶,穗子想。果然,脚步个腾飞,落在她鼻梁上方屋顶上,然后那脚步变得不再稳,不再均,是挣扎,趔趄,像余老头喝多酒。穗子点点坐起,听那脚步中有金属、木头声音。她还似乎听出血淋淋步拖。
她听见它带着剧痛从屋檐上跳下来,金属、木头、剧痛块砸在院子砖地上。
穗子打开门,不是看见,而是感觉到它。
看着她,看着她细细四肢软下。它看她向它走来。还要再走近些,再多些亮光,她才能看见它发生什事。它不知自己是不是专程来向她永别,还是来向她求救。它感到剧烈疼痛使它尾巴变得铁硬。还有步,她就要走到它面前,看见它究竟是怎。
直到今天还清楚记得穗子当时样子。她看着黑猫只前爪被夹在个跟它体重差不多捕鼠器里,两根足趾已基本断掉,只靠两根极细筋络牵连在那只爪子上。她觉得胃里阵蠕动,不到九岁她头次看到如此恐怖伤。想她定是“面色惨白”。
起初还能站立,很快就瘫下去。它不知道它拖着斤多重捕鼠器跑五里路。也许更远。穗子想,谁把捕鼠器做得这样笨重呢?块半寸厚木板,上面机关零件大得或许可以活逮个人。食物严重短缺年头人们把捕鼠器做得这样夸张得大,或许是为能解恨出气,是为虚张声势。
穗子叫醒外公。外公手里还拿着夏天芭蕉扇。他围着痛得缩作团打转说:“好,光荣,这下做国家级残废,每月有优待半斤肉。”他找来把剪子,在火上烧烧刃,对说:“你以为出去做强盗自在,快活?——现在还去飞檐走壁去啊,飞个瞧瞧!”他说着蹲下来,在穗子龇牙咧嘴紧闭上眼刹那,剪断藕断丝连两根足趾。
这回伤愈后变得温存些。有时穗子抚摸它头顶,它竟然梗着脖颈,等她把这套亲昵动作做完。除非她亲昵过火,它才会不耐烦地从她手掌下钻开。它尽量放慢动作,不让她觉得自作多情。它不明白穗子多希望有人以同样方式摸摸她头。它哪里会知道这个小女孩多需要伴儿,需要玩具和朋友。没人要做穗子朋友,因为她有个罪名是“反动文人”爸爸。
穗子当然也不完全解生活。她大致明白过是两种日子,白天在她和外公这里打盹、吃两顿鱼肚杂,养足精神晚上好去过另种日子。它第二种日子具体是怎样,穗子无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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