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昭小心翼翼地叫声:“师父?”看那人应,才知道确实是苗战。
两人六年未见,更添生分,顾怀昭好不容易挤出句:“师父,师兄他……”
苗战靠著墙,伸手点自己几处穴道,等伤口点点止血,双眉扬,哼道:“他和孟山主打起来,在旁劝架,也受伤!”
顾怀昭心急如焚,试探著问:“他们人在何处?”
苗战往道观中探头看,顿顿,又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温声道:“你跟来,现在去劝,还来得及。”
在刀尖上打滚,活几十年也好,几天也好。
此生就不论仁义,只说恩仇。哪怕终有日,也是别人剑下鬼。
肖枕梦看他出来,桀桀笑道:“怕吧?现在跑还来得及!”
谁知顾怀昭轻轻笑声,言不发。
肖枕梦瞧得有趣,只道:“咱们江湖中人,提头走江湖,仗剑行天下,能活天是天。与脾性相投之人做快活事,才不枉此生,小子,你自己想想吧!”
狱?”
易三娘仍是满口胡话,显然痛得狠。
顾怀昭想到应雪堂身世,久久说不出话来。师兄明明是世家子弟,如果能父母双全、家和和美美地长大成人,定然是照得人间不夜莹莹白雪,如今手上鲜血却洗也洗不干净。
眼前这幕,是最残忍手段,是最温柔情意,顾怀昭心里痛极,又觉得阵释然,低低朝易三娘说:“那也会陪他。”
说完,顾怀昭就合上双眼,闭目调息起来,等功行周天,手臂渐渐恢复知觉,身旁易三娘已经咽下最後口气,毒蛇毒蝎将她腹腔整个掏空,甚至有蜈蚣从尸体眼窝中爬出。
顾怀昭自然跟上去,两人绕
顾怀昭握紧手中长剑,朝他抱抱拳,算是应下,肖枕梦哈哈笑,大步踏入雾色中,又去拦截各路人马。
顾怀昭想到很快能与师兄见面,过刀口舔血日子,身热血尽沸,再无半点惧意。可他在道观门前等又等,应雪堂却迟迟没有出现。
到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总算有人拖著步子走来。
顾怀昭先看看对方脚上厚底布靴,发现不是应雪堂,才敢抬起头来和他对望。
来人年过不惑,脸上污血横流,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
顾怀昭站起身,踩著毒虫从道观中走出,只觉得心中静得可怕,因为太过专注,甚至能听清自己心跳声。
他做过独善己身好人,却被江湖浪潮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师兄过去问他,别人蛇蝎心肠,怀著毒计过来,难道还要顺他们心意,任人宰割?这句话意思,他此时才真正明白。
是,如果师兄该下地狱,他也会陪他。
剑似生平56
江湖如此之大,他们不求什麽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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