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雪堂昏昏沈沈地躺在顾怀昭怀里,也猜到自己时日无多,心中情绪万种,只拿双眼睛怔怔地望著顾怀昭。
顾怀昭颤声同他说话:“师兄,们再等几日,等人少就下山。”
应雪堂静静听著,拿手指勾勾顾怀昭蒙眼布,发现顾怀昭怕得发抖,便低声笑道:“别怕,……”他本想宽慰几句,说缘分已尽,可话刚说到半,连自己也觉得万分不甘!
他既不忍师弟随他而死,也不愿师弟和他两两相忘。
好不容易等到师弟回头,想长长久久地辈子……就算不能如愿,偷得刻相思是刻。
身上积攒起些许力气,才拿布条蒙好双眼,把应雪堂从背上解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溪石上。
眼看著夜深人静,偌大紫阳山隐没在黑暗之中,顾怀昭眼前亦是漆黑片。他摸索著掬起清水,替自家师兄擦过脸,重新换好药,只做这几件事,顾怀昭两条胳膊就累得不停打颤,手上力气时不支,让应雪堂几缕发梢落在水中。
顾怀昭慌得重新搂紧应雪堂,他拿手摸半天,把师兄长发全拢在手里,心里这才静下来,想想,又仔细掬溪水,将应雪堂发上草屑灰尘全部洗净,慢慢擦干。
等他忙完这切,顾怀昭摸著师兄如瀑长发,竟觉得这是天之中最快活时辰,不由自主地埋下头,小声喊两句师兄名字。
应雪堂靠在他怀里,动也不动。
应雪堂这样想,目光更是牢牢锁在顾怀昭身上,脸庞因痛苦而变得扭曲,仿佛过万年之久,终於温声哄骗道:“练门邪门武功,如果受重伤,就会陷入假死……”
“虽然没心跳呼吸,但过个几天、几十天……等内伤慢慢痊愈,又能醒过来。”
他谎话说这样牵强,连自己也不大信,偏偏顾怀昭听得极认真,直没有出声打断。
应雪堂看在眼里,眸色更是痛苦幽深,拉著顾怀昭衣角,低声求他:“如果真……死,师弟不要急著去服什麽药,说不定、还能醒转过来。”
顾怀昭并非痴傻之人,听他这麽说,什麽都懂。然而他能说什麽
顾怀昭凑上前去,用手慢慢摩挲师兄脸上长疤,忽然发觉应雪堂脸颊冰凉。
顾怀昭以为是自己手被溪水冻得没知觉,捏著自己耳垂想让手暖和过来,见没什麽用,又在前襟胡乱蹭通,直到手心变得通红,才再次去摸应雪堂额头。
那人皮肤依旧冰凉,没有丁点活人热气。
顾怀昭怕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额角全是细细密密汗珠,不停地喊他:“师兄,师兄?”
见夜幕中无人回应,顾怀昭浑身打颤,把人死死抱在怀中,拿脸贴著脸,等许久,应雪堂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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