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杀听见这话,原本已经忍住泪水,又缓缓滑下来。
地府十日,人间年,自己当二十年判官,他家阿情,怕是真在红尘中等他七百多年。
赵杀听见自己用嘶哑不堪声音,唤那人名字:“阿情,……”
只是阮情已经打定主意,哽咽笑道:“王爷如果有日,偶然回想起来,觉得还是阿情待你最好,把旁人都撇清……便来找,好不好?”
阮情这样说,连自己都觉得渺茫,难过得低下头去,用拿捏花手挡着脸庞,泣不成声地问:“是不是、年纪轻、见识得少,不大懂事?说不定,等阿情年纪大……”
阮情摇摇头,轻声道:“王爷怎忘,你白天给送过信。爹是风月场里头牌,娘是妓寨花魁,两人见面,动情,各自不收各自嫖资,这才有……娘死时,也没人替她打点后事,后来才知道,爹替自己赎身,早早就远走他乡,拿积蓄开几间青楼,生平最恨人提起往事,如今他重病缠身,才想起来。好在王爷教过做生意,如今会记账,会珠算,将来经营起爹那些妓院……”
赵杀吃大惊,直道:“胡闹!做皮肉生意,日后到地府,可是要吃苦头!”
阮情微微笑道:“听王爷教诲,不做强买强卖生意,到时会判得轻些吗?”
赵王爷急得结巴起来,个劲地劝他在王府里安心住下,说得口干舌燥,阮情终于沉下脸来,低声道:“可是王爷有别人。”
赵杀被他说到痛处,颤声道:“那们各退步,品行不堪,阿情以后要是遇到意中人,再走也……不迟……只是暂且地、暂且地让照顾你。”
他说到此处,忽然想起来自己年纪已经大,再不能佯装成十五六岁,冲着这人娇嗔笑语,更不该肆无
阮情看着他,轻声道:“可赵王爷就是要找人啊。你就是意中人。”
赵杀听到这话,不知为何,眼睛里突然狼狈地落下泪来,他忙转过头,装作自己不曾落泪,怒道:“那为什要走呢?”
阮情沉默良久,才道:“想心意地爱个人,而那个人,也心意地爱。哪怕今天不成,等年、两年、五年、十年……总有日能等到,王爷以为呢?”
赵杀强忍着眼泪,暗暗默念半篇《阴符经》,好不容易忍下眼眶中泛滥成灾湿意,以为自己刀枪不入,直至他回过头,发现阮情居然也在落泪。
他家阿情默默地哭着,捏着花枝那只手,拼命掩着脸,那嫣红重瓣花盏便半遮住他脸庞,人还在强笑道:“若是这世等不到……那多世轮回相见,即便是几百年,终有天能等到……王爷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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