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这样说完,那毫无征兆剧咳竟然慢慢停下来。
赵王爷却是先惊后喜,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反反复复道:“阿静,是哥哥不好。”
然而赵静身虚体弱,漠然听阵,就再度陷入昏睡中。赵王爷个人替他换下血衣,穿好厚实新衫,将他手脚焐得暖和,又从水囊中含参水,小口小口哺给赵静。
等赵王爷寻出木梳,把赵静乌黑中掺着星白长发慢慢理顺,人实在无事可做,这才敢低下头,瞧眼手背上桃花印,那两朵桃花印记果然都不翼而飞。
赵王爷在车中呆呆坐会儿,突然发现马车行驶得还有些颠簸,时贼心不死,把脸重新蒙好,试着探头出去,想同车夫并肩而坐。
赵杀连说几遍,怀中人总算听进去,向来纯良无害张脸,渐渐露出几分古怪神色,随他轻声重复遍:“哥哥陪着?”
赵静面说,面从赵杀怀中微微仰起头来,发丝逶迤,同赵王爷披散长发缠在处:“哥哥……方才当真陪?”
赵王爷被人当面点破,老脸通红,霎时百口莫辩。
可是很快,赵静就顾不上同他计较,人剧烈地咳嗽起来,从嘴角溢出鲜血。
赵杀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赵静消瘦羸弱身躯,来回替他顺气。
然而许大夫转过头来,眸中已无半点醉意,蹙眉道:“小兄弟快回车厢吧。”语气虽然温柔,却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赵杀再仔细看,才发现马车早早从官道驶上山路,难怪震得厉害。
他讪讪缩回豪车里,枕着软枕貂裘,车帘时不时被山风撩开道缝隙,满目风光都从缝隙中跃而过。赵杀木愣愣坐会儿,突然想到方才,若是自己并未坐回去,从始至终陪着许大夫赶路,不知是何光景;若是自己从未出车,始终守着赵静,嘘寒问暖,没有惹弟弟生气,
赵静咳个不停,于难受之时,眸光中隐隐泛起戾气,嘴唇翕张:“你……”
他极想冒着口出恶言、当即便死命数,说几句难听话,把眼前这人惺惺作态模样刺破。比起含恨隐忍而活,化作厉鬼后,再来冷眼瞧世人伤不伤心,落不落泪,称称虚情假意,岂非快活得多?
可赵静剧咳之下,偏偏说不出句话来。
愚钝痴傻时拖着病躯,殷勤跟在那人背后,唤这人哥哥,不识凉薄,亦不畏苦楚;如今忽然醒,知道这人待自己如何,依旧只能说两三句重话……这般遭遇,若真是拜天道神明所赐,未免欺人太甚。
赵静极怒过后,反倒慢慢冷静下来,汗湿乱发垂下,盖住他细且尖锐眉峰,他强捺怒火,从咳嗽间隙中,个字个字乞饶道:“其实没有计较,哥哥,心里……半点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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