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依例不必点卯,他饱饱觉,直睡到午时方醒,醒来后睡眼惺忪,提起床角水桶想要浇水,可等他走到院中,水桶竟哐当声落在地上。
他精心伺弄多年桃花树下,终于个不差现出四道身影。
赵判官呆站许久,四位债主却嫌他站得太久,不是咳嗽两下,就是冷哼声。
赵杀如梦初醒,趔趄奔上前去,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浑身发颤,脸上却只知道笑。
他这些年来,直望眼欲穿,三名故人久久不曾凝出人形,司徒靖明虽然是鬼判之躯,但被天庭除名事,行事终归不妥,调回第七殿后,阎罗有心敲打,特意分配个苦差,平日里聚少离多。
道曰天生天杀,金冠紫绶乌纱。茫茫原上白骨,熠熠泉下荣华!回身百重弱水,君隔丈蒹葭。入梦问恩仇,入命却是桃花……”
他口气挥手而就,写罢还打个醉嗝,只觉平生诗赋,此诗最妙,正要等众鬼夸耀,便有明眼鬼卒大摇其头:“赵判官,你这首六言律诗,平仄韵脚皆不对,对仗亦不甚工整,理应罚酒!”
赵判官微微怔,旋而从善如流,来者不拒地连喝六七杯罚酒。
也是,自青涵把魂魄寄在桃花树上,他已有许多年,许多年,再未听过有人夸他诗才。
想到院中桃花年繁茂过年,已经到化形年岁,却迟迟不见三位债主化出人形,赵判官心中微痛,自己又饮满满杯,到最后站立不稳,酩酊大醉,才由十余名当值小鬼,驾着鬼辇,把瘫软鬼吏名名送回府邸。
这样耽搁下来,赵杀这数十年里,竟是只能养花寄情,陶冶情操。
赵判官想到此处,忍不住问:“是不是本官照顾不力,累得你们这久才凝出人形?”
赵静、许青涵二人皆是面色闪烁,不好说自己化形已久,只是从童身长起,在身形凝实之前,只敢以花枝勾勾意中人衣袖,
其中分到赵杀那名小鬼,将几位判官搀扶上车,因为路途远近有别,送到最后位,才是赵杀赵判官。
他扶着赵杀下车辇,本想恭敬叩门,转念想,赵判官有夫人说只怕是无稽之谈,于是撑起赵杀,踹门而进,等穿过桃花树,准备搀着赵判官走入内室时,这名末微鬼卒忽然看见桃树下立着三道婥约身影。
那三人身着各色绫罗锦衣,容貌姝丽,鬼卒吓大跳,正待告罪,竟发现身后还立着位黑衣人影,却是艳名远扬第七殿李判官。
直到这四位夫人同长眉倒竖,眼含妒火,小鬼这才想到要把赵判官轻轻放在地上,将双手从腰上远远移开,而后倒退着跑出院外,将这新鲜出炉热辣辛秘远远传播开来。
赵杀自然不知道这桩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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