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鹤告诉你
?”小彭问。多鹤告诉他,在逃难路途上她吃过蚯蚓。
小石愣
下。这时他俩站在初冬傍晚,刚洗过头发,湿气从头上冒起。
“她也告诉过你?”小石说。
“没听她说这些惨事,你以为日本人都是吃狼奶长大。日本女人都是母狼,养出那些杀人放火野兽。
过去对她也……也没咋。听她跟讲那些惨事,真不想再糟践她。”
小石静静地听着。过会儿他口气散淡地开口
小彭如果往铁轨那边躲让,正好给火车头撞死,他差点变成车轮轧成包子馅。
“姥姥。”他嘟哝句,甩开小石手。他和小石这样手足情是不能感激涕零。
“看你就不对,坐在那儿跟瘟似!”小石跟在他身后说,“为个娘们儿,真去卧轨呀?不嫌腻味!”
“你姥姥腻味!滚!”
小石知道他是知恩:小彭这下不仅捡回命,也捡回魂。
就这
秘密!”
“哼,还不就是那秘密……”小石两头看看。其实他们周围到处是震耳金属撞击声,钢厂内火车频繁过往声响,吊车哨子声,他们直着喉咙嚷,在他们身边人也听不见。
“你知道是啥秘密?”小彭警觉,瞪着小石。
“你才知道那秘密呀?那年多你没上张俭家去,早知道!”
这个女人跟谁都倾诉她血泪身世,小彭原来并没有得到特殊待遇。阵无趣,小彭觉得自己浪漫如此愚蠢,小石和张俭背着他非笑坏不可。
“那她咋没回日本?
晚上两人块儿去澡堂,出来时候小石说他去张家送猪肉去。食堂死日猪,肉全白给工人们。他抢份,给孩子们解解馋。
“能让孩子们吃死猪肉吗?”
“嘻,多熬熬呗!毒不死!”
“看这肉都发蓝,血憋在里头。看着脏得慌!”
“吃着不蓝就行!日本小鬼子饿急,蓝肉也吃。他们吃生棒子生高粱,从河沟里捞出泥鳅就往嘴里搁……”
小彭在铁轨上坐下来,想着自己浪漫小丑角色,又失败又悲哀小丑。也许他是唯为多鹤身世心碎人。他成他们笑料。
到处是蓬蓬刺眼焊花,金属撞击声比千套锣鼓更声势壮阔。心碎小彭缩坐在几条铁轨纠结处。人人都在焊花焰火和钢铁锣鼓中过节,笑料小彭坐在这里,没有东南西北,没有下步。
“叮咣叮咣”金属声响敲打着他心、肺、肝、胆。他脊梁骨、脑髓。突然几节车皮倒退而来。小彭站起身要跨到铁轨那边去躲开它。
他却被人拉把。
“你个王八羔子往哪儿跑?不活啦?”小石指着另端来火车头,正和倒退几节车皮相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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