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那个没见过面也永远不会去见面的老外婆。
第三次见念痕是两个礼拜之后。两个礼拜是焉识的肉体所能熬的最大极限。他找了个差事再次搭车到重庆,把念痕带到一个旅馆里。念痕这次像个老手,让他和她自己都长久沉迷。过后他问她晚上住在外面,外婆会不会放心。她说她不跟外婆住在一起,是跟一个年轻的*员同居。焉识松开了搂她的手,侧转身去。过一会,她从席梦思床上坐起来,脚尖踩着高跟鞋到窗前,想把窗子关严,但怎么也关不严。山城的楼总是有些意想不到的角度让偷窥者占便宜,必须在点灯时关严窗子。他回过头,看着她苗条有力的背和腰,然后顺着腰下来的臀和腿。怪不得这么圆熟柔韧,原来是被人捏塑出来的。不止一个男人,也许好些男人捏塑了这个不肥不瘦,柔软但不失力度的女人。
念痕和焉识分手之后,他不得安宁了。警告在他脑子里闹学潮似的一呼百应:离开她,不值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仇恨自己的“照相机记忆”,它把念痕身上每份美好都放大着色,总是在他不防备的时候,突然呈现在他正读的书页上,正写的纸张上。在他之前,哪一些男人捏塑了这个年轻的女人?他给她每隔三天写一封信,文字刁钻,感怀几句又是挖苦。她的信一个礼拜来一次,看见她的字他就想笑,就释然,假如说冯婉喻只有一笔字可以拿出手,念痕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内秀的东西。还有什么不舍呢?
冬天过去,接下去是春天、夏天。饥饿、缺乏纸张,都挡不住他三天给念痕一封信。日本人对重庆的封锁使临时首都满街是衣衫褴褛的人,好恩娘好婉喻给他带足了各种衣服,在布料断货的重庆卖出不错的价钱,那钱正够他两个礼拜跟念痕消磨一晚上。念痕每次都更好看一点,夏天的乳白泡泡纱旗袍裹在身上,让他的眼睛都能吃了她。他把她的纯洁外壳剥去,放在竹席子上,要他把她当个器皿,只用来盛装他的欲·望。但他对她异常温柔,从见面到分手,用尽他所知道的一切肉麻甜蜜称谓。他大概是有病了,一面把她当垃圾,一面用尽手段在和她的同居人竞争。妒忌的男人原来是这么低级,一切争斗痛苦只为一份肉能独属于自己。
他问她,为什么不跟她的男友结婚。不想结。她回答时白了他一眼,嫌他问这样的呆话;结了婚还有他俩玩的吗?她的岁数还够她玩一阵子。他哼哼两声说,内地人这么开通。她躺在席子上,把一条裸露的腿架在另一条上,在空中来了个二郎腿,一面说,内地人是从愚昧直接开通的,少些假斯文。他们总是在肉体欢·爱之后要抬抬杠,以打情骂俏或者半开玩笑的形式。焉识会突然想到,自己堕落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