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肉眼都能看得见臭味弥漫和上升。但他点都不埋怨。他是个自首逃犯,要知趣。过几天,老几不但闻不出臭味,应该说,他已经开始喜欢他新环境。医生和护士常常手脚很重地给他打针,有时抽管血要在他胳膊上扎无数个洞,不是没扎进血管,就是扎过头,把血管扎漏。对于这些,他都全盘接受。他已经恢复原先大食量,甚至超过原先大食量,只是仍然在绝眠。对于这点,他在黑号子里就已经接受。搬进玻璃暖房,他在夜里比在白天更有写作冲动,躺在星空和玻璃房顶下,遍遍地修改他给婉喻书信体随笔。次几只狼凑近玻璃墙壁,他披着白色医院棉被,也凑近玻璃墙壁,人和狼隔着层薄薄玻璃相互打量会,最后是狼退怯。
老几在这个玻璃病房里住到十二月份,有天药和饭都没有送来。第二天还是如此。医生和护士把玻璃病房里老犯人病号给忘。他站起来,推推玻璃门,门是从外面锁上。他可不上当,去砸烂玻璃什。玻璃砸烂他就又成逃犯。他耳朵深处常常播放着小女儿丹珏英文“对敌喊话”。现在他要做个最好犯人,除此以外,他体现不任何对于婉喻和孩子们顾念。尤其对婉喻。
夜里非常冷。这没什,给蔬菜保暖草也能给老几保暖,于是在夜间他就在棉被上堆放个小草垛。最后批洋白菜和胡萝卜还没有被收割,它们就是老几口粮,取之不尽,什时候饿什时候开饭。上厕所也特别方便,就直接给洋白菜、胡萝卜施肥,等于是萝卜、白菜通过他消化系统营养萝卜、白菜自己。
他肺结核神奇地好。虽然进入冬天,白天太阳还是把玻璃房子内烘得很暖,暖得他穿不住棉衣。洋白菜和胡萝卜给他吃多半,还剩下不到半垄菜和萝卜时候,玻璃门锁被打开,邓指矮小威严地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背后,军装里别手枪在腰里成个扎眼凸显。他没有说话。老几还是那样文雅地点个头,笑笑。其实要不是邓指矮身量,老几是认不出他,因为邓指脸像非洲人样黑,又剃个秃瓢。
“差点都认不出来你!”邓指瞪着老几,连带点鄙夷。“怎跟个非洲朋友样?”
老几心想,这些恰恰是他老几想说。幸亏他没说。般情况下他也不会对个干部说此类话。
邓指继续瞪着他,似乎老几还有其他什变化,他时找不出语言来形容。
“咋看咋不像你。”
老几结巴道,怎会呢?他心里好笑;他倒是巴不得不像自己,像别人,像任何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比像他自己好。只要不像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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