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祖父陆焉识想过,要把他在美国和在重庆两段情史告诉妻子。那是他在弟弟陆焉得启发鼓励下生发冲动。
1947年恩娘去世后,弟弟陆焉得家赴上海奔丧结束,要离去前夕,焉得别有意味地要哥哥珍惜嫂子。他觉察出焉识对婉喻忽略和淡漠。弟弟说,假如哥哥有过出轨行为,应该跟婉喻谈开,否则这就会成为他自己心理障碍而无法全身心地爱婉喻。
“是心理学博士。”得不到行医执照弟弟此刻真成个医生,毫无个人色彩地给予哥哥关怀。“你自己心理障碍从你有那个美国女友就开始存在。你不是那种可以跟这类心理障碍共存人。你解自己吗?女人也是不同,有女人不能接受彻底诚实,有女人会感激这种诚实。认为们都很幸运,妻子都属于后者。你要有点勇气。”
弟弟回到比利时后,写来第封信除仔细问儿子皮埃尔情况,就是问哥哥有没有郑重考虑过他建议。
焉识非常郑重地考虑弟弟诊断和建议。他不是不具备彻底诚实勇气,而是他不具备这种彻底诚实。至少在弟弟离去后那两年里,他不具备。次他几乎铆足劲,到临头还是觉得算。那次他陪婉喻去做衣服,块米色海虎绒是弟媳妇送,顺便送本法国时装画报,让婉喻照着欧洲当年流行式样做件大衣。
他们雇部差头,座位很小,两人被迫亲密无间。他觉得话可以在这时候开始。这时候开始最漫不经心,因此不会把婉喻吓着。他刚要开口,把话头往那边牵,婉喻却说:“你怎待这好?”焉识吞口空气,连同那个开场白。天下真有这容易知足女人。婉喻化淡妆,话比平常多,委婉地暗示他:若不是恩娘去世,焉识不会单独陪她出来做这些女人家事情。都是恩娘不是,焉识才跟她样吃苦,在同个房顶下做梁山伯、祝英台。婉喻美好误解使焉识本来就不足诚实更加短缺。
连几天,他都在想,也许弟弟对他性格诊断是误诊,他足够无耻厚颜,可以和心理障碍共存,在婚姻中蒙混到底。也许这诊断是彻头彻尾谬误,他压根就没有心理障碍:为把场无爱婚姻混到底,他必须在外浪荡,以此来平衡自己。
弟弟陆焉得带走焉识大女儿丹琼,留下大儿子皮埃尔。正如丹琼厌恶自己种族发源地样,皮埃尔对切中国东西都充满眷恋和梦幻。焉得把丹琼带到比利时不久,丹琼考取牛津大学文学院,而留在上海皮埃尔考取同济大学建筑系。天,焉识跟学校里高中学生和些老师参加反饥饿示威游行,看到皮埃尔在另个游行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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