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烨当然不会跟母亲计较。母亲容易吗?母亲是冯家功臣,是两兄妹圣母。母亲脑筋不做主,她也没办法。
“不要睬这个小畜生,阿拉走!”婉喻带路,把焉识往冯家大门拉。
“姆妈,你们刚刚回来不久。”子烨替母亲记忆。
婉喻说:“晓得!你不要以为你姆妈憨!”
子烨对女儿学锋说:“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这样子下楼,走到弄堂里去,现世!”
你害?!”
婉喻突然扭头对子烨说:“放你屁!放你咸菜屁!啥人害?你心里老清爽!”
子烨给母亲性格突变吓跳。婉喻生词典中没有那种粗鄙词汇。这不是冯婉喻,冯婉喻被什附体。几秒钟之后,子烨又拿出平时逗母亲乐样子说:“啥人害你?姆妈?不是这个陆焉识?!”
婉喻白净辈子脸色涨得紫红。她脑子里忙得不得,哗啦啦地洗牌:她在无数张记忆卡片里寻找,那个害许多人人叫什名字;许多人里包括陆焉识和她冯婉喻。她冷笑下,冯子烨拿这个来考她?
婉喻说:“你当然晓得啥人害!”
婉喻和焉识已经走到门口,她回过头说:“就要去现世!你爷娘作孽现
子烨还要逗失忆母亲玩下去,也笑下:“姆妈更加晓得,对吗?啥人害你啊?”他用很戏剧化眼色朝陆焉识瞟眼,嘴巴也朝同个方向歪。他知道这样跟母亲玩等于夺下瘸子拐杖逗瘸子玩,揭掉秃子帽子逗秃子玩样低级趣味,不失残忍,但他早就不在乎趣味,也受惯残忍。再则,他愿意丢失他曾经趣味来忍受别人对他残忍吗?这不也是父亲陆焉识造下孽,也该清算?子烨更加笑嘻嘻――大人不见小人怪那种笑,自厌恶那种笑。“姆妈,不是这个人害你吗?”他干脆伸手指着陆焉识,如博物馆里讲解员样手势明确,耐心尽责。
婉喻两手将焉识手臂捉得更紧,抬头看看身边这个内秀、儒雅老先生,从她目光中谁都看得出他多令她中意。假如她不是心意等着远方爱人归来,她完全可以开始场新恋爱。也许场新恋爱已经默默开始,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子烨说:“就是这个人害你呀!”
婉喻宁静辈子脸容凶恶起来。她恶狠狠地说:“小畜生!要不是看你是跟焉识生,你身上有半焉识骨血,现在就去报馆登报,跟你个小畜生断绝关系!”
假如她不怕丢失她捉住这条胳膊,她定会腾出手来给儿子巴掌。“小畜生,你爹爹血到你身上怎会坏掉?啊?!讲不定你姆妈生你被医院护士抱错!恨不得记耳光把你打回你娘肚皮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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