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将军!”城上城下,欢声如雷,外郭官军气势振,竟将攻城倭军逼退两丈。
忽听声悲嘶,俞大猷坐下白马骤失前蹄,歪倒在地。俞大猷关刀顿,支住身形,低头望去,那马从头至脚血如泉涌,染红雪白皮毛,双大眼黯淡下去。
“雪玉龙!”俞大猷失声惊喝。这爱马随他出生入死,
队三千,牵制内城明军;剩下两千精锐,沿着石阶,直扑外郭。
霎时间,双方进退攻守,如犬牙交错,惊呼迭起,惨嚎刺耳。外郭明军箭石倾落,倭军死伤枕藉,箭石铅丸撞击铁甲铁盔,叮叮之声,急如骤雨。
谷缜不由赞道,“汪老贼有些门道!”陆渐问道:“甚门道?”谷缜将手指,说道:“你看,倭寇攻下外郭,会当如何?”
陆渐凝目观,脸色忽变,失声道:“不好。”谷缜道:“怎不好?”陆渐道:“外郭沦陷,倭人就能将俞大猷挡在城外,这前后夹攻之势,岂不破。”
“好见识。”谷缜瞧着陆渐,微露讶色,笑道,“但还不止如此,外郭失守,明军地利尽失,汪直进可攻,退可守,乃是反客为主、死中觅活杀着。这老贼不愧混世魔王,更能于如此混乱中瞧出胜负之机、死生之地。故而今日之战,谁得外郭,谁是赢家!”
说到这里,通向外郭石阶,已然血流成河。攻城倭军列阵仰攻,顶牛角铁盔、戴鬼怪假面,五尺长刀旦舞开,上下皆白;后排倭军,布衣光头,使二丈朱枪断后,远远挑刺,不令城下官军逼近;居中则是两队鸟铳手,队填药,队射击,但听号令,忽而射前,忽而击后,雷鸣电飞,断不虚发。官军虽占地利,仍敌不住如此攻势,眼瞧着倭军步步进逼,迫近城楼。
陆渐看得口中发苦,叹道:“沈舟虚号称天算,怎没算到这个?”
“他算到又如何?”谷缜冷笑道,“城上官军不下万,城下官军约有两万,再算上城外俞大猷五千人马,官军超过三万,倭寇万有余。依人数算,以三敌,万无不胜。只可惜,沈舟虚谋算中,却有个不得已苦衷。”
陆渐道:“什苦衷?”谷缜道:“若是俞大猷镇守外郭,倭军休想攻克;但沈瘸子这计,偏要示弱诱敌,俞大猷威名远著,若不亲眼见他出城,汪直断然不敢进城;他若出城,却又无人镇守外郭,可说两难。沈瘸子虽以兵力补其不足,但千军易得,将难求,看起来,除俞大猷,无人能够守住外郭……”
话音未落,忽听声呼喊,势如天崩。二人循声望去,城门前那队倭寇骚动起来,豁开个缺口,呼啦拉突出骑。那骑士身形魁伟,满身重铠,花白胡须上沾满鲜血,手中口大关刀刃口尽缺,鲜血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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