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善于审问,便进入第二层意识审问自己:
你看见那招贴画时听见什?……听见底楼锅子在当啷地响。你来到楼梯口平台时听见什?电视声音,起居室里电视。是罗伯特·斯塔克在《哥厘因脱卡比里》里演爱里奥·内斯。你闻到烹调味儿吗?闻到,烹调。还闻到什没有?看见那招贴画——不,不是问你看见什,是问你还闻到什。鼻子里还有利坚草气味,屋里有点热,但那味儿还在鼻子里。热油味,从支马路传来……沿汽车支马路迅速往前走到哪儿?圣卡夏
背上阵发凉,也许他那想法、那引起他注意东西不过是头脑作祟吧。他收住脚步,退回来。
那东西就在那儿:幅满是蝇屎、叫雨淋得变形招贴画。是波提切利[55]画:《春》。原作就在他身后乌菲齐博物馆里。《春》,右边是戴花环女仙,裸露出左边乳··房,花朵从她唇边坠落,苍白西风之神在森林旁向她伸出手来。
[55]波提切利(1445—1510),文艺复兴时代意大利著名画家。《春》是他代表作之。
就是它。那就是轻便货车里床上那对死去情人形象,围着花环,姑娘嘴边也是花朵。恰好吻合,吻合。
帕齐所追求最重要形象就是从这儿出现,就是从他祖先碰撞着、窒息着死去墙壁边来。而那意象是五百年前由山德罗·波提切利创造——那个艺术家为四十个佛罗林[56]曾经在巴杰罗监狱墙壁上画过被绞死弗朗切斯科·德·帕齐肖像,绞索诸物齐全。这个灵感来源太美妙,帕齐哪能拒绝!
[56]金币名,1252年首先在佛罗伦萨铸造,后被欧洲若干国家仿造。
他必须坐下。所有椅子都坐满。他无可奈何,拿出警徽征用个老头座位。说实话,在那老兵大吵大闹只脚站起来之前,他还真没看见他那根拐杖。
帕齐有两个理由激动:发现“魔鬼”使用意象,那是种胜利;但更重要是,他在调查嫌疑犯时曾经看见过幅《春》。
他并不去冥思苦想,搜索记忆,他更聪明。他东靠靠,西走走,让记忆自己出现。他回到乌菲齐博物馆,在原作《春》面前站站,但并不太久;他走到干草市,摸摸青铜野猪《小猪》鼻子;他开车出去,到《海马》面前,又在自己满是灰尘汽车车头上靠靠,鼻子里是热油气味,望着孩子们踢足球……
在心里他首先看见楼梯,然后是上面梯口平台。他上楼时那招贴画《春》上半部出现。有那秒钟他还能想起自己走进那道门框,但是街道想不起,面孔想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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