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满头冷汗,已经说不出话来。太后继续道:“再者皇上膝下才这几个皇子,正是要开枝散叶为皇家
道:“你没有经验,皇额娘却有。”他含着笑意看向太后,“皇额娘,后宫事,还劳您多指点着。有您点拨,皇后又生性宽和贤惠,她会做得更好。”
太后道:“哀家有心颐养天年,放手什都不管。可是皇后仿佛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后宫统共就这几个人呢,你还安定不下来,真是要好好学着。”
皇后低着头,眼望下去,只能看见发髻间几朵零星绢花闪着,像没开到春天里花骨朵,怯怯,有些不知所措:“回皇额娘话,儿臣明白。”
太后捻着手里枷楠香木嵌金寿字数珠,慢悠悠道:“满宫里这些人,除宫人就是妃嫔,她们见哀家,是自称奴婢自称臣妾。唯独你和皇帝是不样,你们在哀家面前是‘儿臣’,既是孩儿,又是臣下。所以皇后,哀家疼你心也更多分。”
皇后恭谨道:“是。”
太后微微闭眼,仿佛是嗅着殿内檀香沉郁气味。那香味本是最静心,可是皇后腔子里颗心却扑棱棱跳着,像被束着翅膀飞不起来鸽子。她抬眼看着太后,她略显年轻却稳如磐石面孔在袅袅升起香烟间显得格外朦胧而渺远。好像小时候随着家里人去庙宇里参拜,那高大庄严佛像,在鲜花簇拥、香烟缭绕之中,总是让人看不清它模样,因而心生敬畏,不得不虔诚参拜。
皇后直对太后存分散漫之心,只为她知道,当日迁宫风波,种种起因,不过是因为太后并非皇帝生身母亲。却从未想到,这样与世无争安居在慈宁宫深宫老妇,会突然这样警醒,字字如锋刃挑拨着她神经。呵,她是失策,她以为自己是六宫之主,却不承想,这个在紫禁城深苑朱壁里浸*数十年妇人,才是真正六宫之主。
太后声音不高,却沉沉入耳:“哀家疼你,却也不能不教导你。皇后,你失之急切。”
皇后身上凛,只觉得后颈里凉,分明是有冷汗逼迫而出。这可是冬日啊,滴水成冰冬日,她居然沁出汗珠。她只得道:“臣妾恭听皇额娘教诲。”
“你要节俭,哀家只有夸你,不能指摘你。可是皇后,你厉行节俭是不错,但也要顾着后宫和皇上颜面。康雍盛世近乎百年,国库丰盈,百姓安居乐业。年节下命妇大臣们朝见时候,不能看着他们心目中住在紫禁城里高高在上妃嫔主子们穿得还不如他们。臣民对咱们可以敬畏,可以崇拜,却不能有丝轻慢之心。就譬如庙里菩萨,没金身,没紫檀座,百姓们还能虔诚拜下去?他们只会说,寒酸,太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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