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拍拍额头,朗然笑道:“朕都忘,你已经是贵人。个人住在延禧宫,可还惯?”
海兰道:“也惯,也不惯。”
皇帝失笑:“怎这样说话?”
海兰淡淡笑:“从前有如懿姐姐就个伴儿,现在
翻晒着二阿哥福寿枕被。纯嫔摇头道:“只是可怜孩子,病着这受罪。听说二阿哥风寒转成肺热,好几次个不当心就差点缓不过气来。”
海兰回头看看玩得正高兴三阿哥,道:“其实若没有二阿哥,皇上眼睛里到底也有三阿哥些。纯嫔娘娘,嫔妾直有个疑惑。当年三阿哥养在您身边时直聪明伶俐,颇得皇上喜欢。怎入宫后离您进阿哥所,就笨笨不讨皇上喜欢呢。嫔妾随您来几次,别不说,嬷嬷们连认东西都不教,难怪三阿哥味贪玩儿。又整天抱在手里不教好好走路,如今也三岁多吧,三阿哥走路还是不稳当。”她声音极低,像枚绵绵针,缓缓刺入:“这些嬷嬷乳母们心是不是向着三阿哥和您,您都清楚?”
纯嫔面色渐渐灰败下去:“这念头本宫往常也不过转,想想宫里人总是仔细些也罢。难道妹妹也这样想?”
海兰低低道:“倒不敢想别,只是同样是乳母,同样是皇后吩咐下来,怎待二阿哥就这精细严格,待三阿哥就这宠溺放任?如今小还罢,若是长大,三阿哥可不止不受皇上器重。旦厌弃起来,先帝雍正爷不就把他三阿哥弘时,咱们皇上亲哥哥名字从玉牒上删,逐出宗谱?”
纯嫔向来胆小怕事,但听得儿子事,哪里能不上心。她辈子恩宠也不过如是,唯指望全在这个儿子身上,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几乎是锥心般,不觉暗暗握紧双拳,望向群乳母们目光,带芒刺般怀疑,阴沉难辨。
纯嫔与海兰离开时,皇帝正好带李玉从二阿哥房中出来。这年秋来得早,庭院里黄叶落索,寂寥委地。碧澄澄天空上偶尔有秋雁飞过,亦带丝悲鸣。阿哥所死气沉沉氛围里,袭紫罗飞花翩莺秀样秋衫海兰挽着纯嫔盈盈步下台阶,海兰紫罗色绣蝴蝶兰衣衫下素白色水纹绫波裥裙盈然如秋水,远远望去,便如树树浅紫粉白桐花,清逸悠然。
“是你们俩?”皇帝眼前微微亮,目光在海兰身上转,“你难得穿得这样艳。”
海兰含着淡如轻云笑:“让皇上见笑。穿得艳点来阿哥所,希望阿哥们看高兴。”
皇帝笑着虚扶她把:“你有心。平日素素,偶尔鲜艳点,让人眼前亮。无论谁看见,都会喜欢。”
纯嫔亦笑:“可不是,三阿哥可喜欢海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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