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那时阿箬都偶尔会念叨句,圣上不可捉摸,不比三爷仁厚。
这样念头不过转,她便郁然舒口气,还有什可想呢。乌拉那拉皇后早已作古,连弘时,也早已被先帝革去黄带子,逐出宗室玉牒,病死在外,更别提阿箬。世事如烟散去,唯有眼前可以把握,她还有什可想呢。
待凌云彻他们走近时,如懿已收回漫天飞扬神思,只笑吟吟注视着他们。二人忙行礼如仪:“坤宁宫侍卫凌云彻,向娴妃娘娘请安。”
那女子长得清婉灵秀,如朵芝兰袅袅,映得四周被雨水打成暗红朱墙,亦瞬间明亮几分。她轻盈福身:“奴婢花房宫女魏嬿婉,向娴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长宁安康。”
如懿无言可以安慰,只得道:“你也别伤心太过,终究还有永琪呢。”
海兰虽然伤心,但缓和神色后便生沉着之意:“当然不会伤心太过,即便拼着以后再不能侍寝,只要有姐姐和永琪,咱们总有法子站得更稳。”
宫中日子悠长而寂寞,唯有海兰这般沉到谷底而不言败勇气,才能同并肩抵过岁月粗糙磨砺。
如懿漫漫想着,回过神时已走到长街,只见细雨飘零,天地间便如洒下匹透明洒银缎子般,细细软软,无边无际。如懿正嘱咐两位乳母拿伞遮严永琪防着被雨淋到,侧首却见前路转角处,凌云彻正撑着把油纸大伞,小心护着个双手捧着黄牡丹宫女。他们神色都是小心翼翼,可彼此眉眼间却都是深深欢喜。仿佛这样走在雨下,便是人生极快乐事情。凌云彻心护着那宫女,自己肩上全都湿也未察觉,只细心叮嘱她:“仔细脚下,仔细滑。”那宫女回过头,朝着他极明媚地笑,仿佛那笑,连雨湿凉也尽数可以熨去。
如懿远远注目,不知怎,心里便生深深艳慕。这样风雨同路,彼此照拂,她从未见过,亦未经历过。即便她与皇帝有并肩行走时候,也总是有乌泱泱堆人跟着,哪里能得这样自在欢喜。
倒让人想起《诗经》里吟咏,男女相悦,真是这般彼此欢喜。
凝神瞬间,她忽然想起个人。
那个人,是活在很遥远很遥远从前。那时候,她还只是乌拉那拉皇后侄女,未出阁格格青樱,为着能成为皇后养子,三阿哥弘时福晋,皇后也曾安排他们见过次。可是他,却偏偏不喜欢她。
也难怪,那时候如懿,不过是娇养在深闺不知天高地厚少女,如何学得会耐下自己性子讨别人喜欢呢。
只是,若那时,那时嫁他,虽然只是平庸个青年男子,哪怕有妻妾争宠,但小小王府之内,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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