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念及往事,不觉唏嘘:“皇额娘,真不是臣妾矫情莽撞,实在也是怕。”
端淑咂舌:“皇后性子,也知什是怕?”
如懿颔首:“当日皇额娘与臣妾姑母不算和睦,臣妾随着姑母,哪里敢与皇额娘女儿亲近。且在家时,姨娘所生女儿绵里藏针,屡屡借着衣食生出事端,臣妾虽为嫡出,但不及妹妹得阿玛疼爱,发觉斥责无用,只好避之不及。”
端淑“咦”声:“直以为你出身
如是,达瓦齐被解京师之日,皇帝御午门,封以亲王,赐宝禅寺街居住。端淑宫拜见太后,其时腹部已经隆起,行走不便。母女二人别二十年,不觉在慈宁宫中抱头痛哭,以诉离情。
达瓦齐从此便在京中与端淑长公主安稳度日,只是他不耐国中风俗,每日只向大池驱鹅逐鸭,沐浴其中以为乐趣。达瓦齐心志颓丧,每日耽于饮食,大吃大喝,日夜不休。他身体极肥,面庞比盘子还大出好许,腰腹阔壮,膻气逼人,不可靠近。公主看不过眼,便请旨常在慈宁宫中居住。皇帝倒也允准,只让太后答允少理后宫之事,方才成全端淑长公主于太后母女之情。
如是,宫中也宁和不少,连着太后与如懿也和缓许多。
偶然在慈宁宫见着端淑,如懿与她性子倒相投。大约见惯世事颠沛,端淑性子很平和,也极爽朗通透,与她说话,倒是乐事。
二人说起少年时在宫中相见情景,端淑不觉掩唇笑道:“那皇后嫂嫂入宫,在众宫眷中打扮得真是出挑,连衣裙上绣着牡丹也比别格格精致不少。虽是皇家公主,也不免暗暗称奇,原来公卿家女儿,也不是输阵。”
真,年纪小时候,谁懂隐忍收敛为何物?春花含蕊,哪个不是尽情恣意地盛放着,闹上春便是春。
如懿便笑:“公主记性真好。”
端淑微微黯然:“自从远嫁,宫里日子每天都在心里颠倒个过儿,什都记得清清楚楚。连额娘袖口上花样绣什颜色,也如在眼前。还记得,出嫁那日,额娘戴着枚赤金嵌翠凤口镯,那镯子上用红玛瑙碎嵌对鸳鸯,就在想,鸳鸯,鸳鸯怎是这样让人心酸鸟儿。”
如懿正要出言安慰,端淑先自缓过来,换清朗笑意:“如今可好,又回来,早便向额娘讨那只镯子,以后便不记挂。”她又道,“说来那时可喜欢皇后嫂嫂裙子上牡丹,就如今日这件样。那时想摸摸,嫂嫂却似怕似,立刻走远。”
太后盘腿坐在边,慈爱地听着端淑碎碎言语,仿佛怎也听不够似。听到此节,太后便笑:“多少年,还念着这事儿。那定是你顽皮,皇后不愿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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