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凛,扬起身子,“皇上要什?”
皇帝丝毫不理会她。须臾,便有宫人答应着爬到殿门口窸窣声。是容珮,恭敬道:“皇上,奴婢在。”
皇帝施施然,眼底甚至有抹晶亮笑意,“里头水冷,换壶来,朕口干。”
容珮呵着手正要答应,皇帝又道:“叫小凌子。朕喝水要几分热,小凌子清楚。”
容珮面色为难,很快响亮地答应声。凌云彻便在她身后四五步远,皇帝刻意大声,他自然听得清楚。肩膀有难以察觉丝微颤,很快平和下来,转身去拿水。冬日水凉得快,凌云彻手脚也快,不过片刻便抱个白铜仙鹤嘴莲瓣茶壶进来,低眉顺眼,十足个中年太监温顺模样。
白,粉腻,如今又在她身上。他明绸寝衣结子不知何时已经散,露出痕肉,松松软软,像幅澄心堂纸那软,让人生出种欲·望,若是泼墨淋漓场,该有多痛快。
団云花纹蝉翼素帐蓬蓬地兜出方天地,那是极好冰纨,绣着浅紫兰花与团团小巧蝶,那绣功精巧细致,非三十年功力不可得。那只淡黄与粉青二色蝶似欲振翅飞入浅白流云间,双双腻着蝶翅,不离不散。里头满是丝线般滑腻而交织纠缠,丝丝缕缕,难以分隔。他不说话,也不动,双幽黑眼睛直直地看着如懿,锋利得好像玻璃碎片,割着肌肤生疼。她睁开眼,定定地回视他,并无退缩之意。
皇帝嗤地笑,“你很久没有这样看着朕。”
如懿亦轻嗤,微凉指尖上浅粉色凤仙花汁像少女明媚唇,点点轻吻着他脸庞,“皇上,你猜臣妾在你眼睛里看到什?”
“当然是你。朕现在就看着你。”
皇帝呵声笑,“怎?胡子掉完,眉眼也温顺多,是个当奴才样子。”
凌云彻不卑不亢,弯下腰去,“
“那臣妾在你眼里是什样子呢?”她似乎是在梦呓,轻柔而含糊,“臣妾在你眼里,有松弛眼尾,微垂嘴角。嗯,臣妾额头不复明亮,有细细纹。”
皇帝手停在她脖颈处,停得略久,有点点潮湿,是沾晚露花叶。他倦怠下来,慵慵道:“你定要这样扫兴?”他唇角扬起来,轻轻地拍拍她脸,发出点清脆声响,“不过确实,比起新人,皇后自然是老。”
笑影幽幽暗暗地开在她眼角与眉梢,“是啊。臣妾多谢皇上恩宠眷顾,长日不衰。”
她忽然想起来,这灯有个名字,叫暖雪灯,簇簇火焰在温热空气里虚弱地跳跃着,是雪后灯光映照晕黄。她别过头,看得久,那灯成模糊团,像是烧颓香灰末子。
皇帝扬声道:“谁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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