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贾淡淡笑道:“太子时心迷,竟忘?新法要取缔公室封地。”
“啊?取缔公室封地?太子封地也取缔?公孙师,如何不知道?”
“国君有令,只给太子讲书,暂不给太子讲秦国新法。”公孙贾拱手
遭到过次拒绝。白龙觉得这个太子少年世故,胸有城府,做事比大人还有主见,确实有王者气象。倏忽五年不见,太子该没有变吧?
“郿县封地族长白龙,参见太子——!”白龙匍匐在地,大礼三叩。他是介庶民,和太子直是天地之别,就选择这种异乎寻常礼节。
“白老族长呵,快快请起。几年不见,族长老许多呢。”
“屈指五年,太子却是长大,身英气,老朽高兴哪。”
“老族长请坐。上茶。老族长远道而来,有事就说吧,说完用饭。”
白龙坐在长案前虽显局促,却也让人觉得实在可靠,他拱手慨然道:“也没甚大事,几年不晋见太子,心中老大不安。此来栎阳,买些须农具,顺便拜见太子,带来三张貂皮,给太子冬天做件披风,暖和得紧呢。”话音落点,细胡须先生忙打开青布包袱,恭敬捧上三张治好貂皮。太子接过笑道:“呀,如此雪白细软!还真没见过这等上好貂皮。公孙师,你看看。”公孙贾接过抚摩番,赞叹道:“毛色好,做工细,端上等皮子也。”白龙笑道:“这是老朽去年冬雪天,在阴山下猎得。胡人说,此等貂皮化雪于三尺之外。老朽不知真假,请太子试着穿吧。”太子高兴笑起来,“好!今冬狩猎不怕风雪。”公孙贾点头道:“白族长终归是老秦人,老封地,事事想着太子,竟是难得。”白龙长吁声,只是低头不语。
公孙贾打量着这个陌生老人,心中动,“老族长啊,新法分地,郿县进展如何?白族长分几多好田?”
“对呀,老族长,说说,分几多好地?”太子也兴致勃勃,却不料老白龙“噢——”声痛哭起来,嘶哑呜咽,凄惨酸楚,那只断胳膊空袖管也在簌簌抖动。只有十二岁太子嬴驷慌得无所措手足,蹲在老人面前连连道:“老族长莫哭,莫哭,有事尽说,有事尽说。”公孙贾叹息声,“老族长啊,你是太子府自家人,有太子替你做主,哭个甚?说吧,赋税重?”太子笑道:“那还不易?太子府明年减半收。这太子府,也吃不恁多粮食呢。”
老白龙抹抹眼泪,摇头哽咽,“太子哪里话来?白氏千户,做太子封地,是天大幸事。咱老秦人,谁个儿不想给太子府多贡点儿物事?老朽所哭,为是不能再给太子效犬马之劳,这条路,走到头。”
“却是为何?”太子惊讶,脸竟骤然胀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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