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张家辆轻便轺车便上路。
轺车是母亲按照父亲生前爵位规格,在安邑作坊打造,桑木车身,铁皮车轮,只要马驾拉,简朴轻便却又很是坚固;车盖规格只打四尺高,是中等爵位轺车,既实用又不显张扬,倒很合乎张仪布衣之士身份。按照官场规矩,这种轺车应由两马驾拉,再有名专门驾车驭手。但战国以来名士出游,但凡有车者都是亲自驾驭。如此,轺车便可以打造得更加轻便,只趁人之重马之力。母亲打造得这辆轺车也是此等时尚规格,宜于人马,若加驭手,轺车便显滞重。但令张仪惊讶地是,这个青衣短打布带束发地小绯云仿佛没有重量,扭身飘上车辕,张仪在车厢中竟没有任何感觉!也不见他扬鞭,马缰只轻轻抖,轺车便轻灵上道,辚辚飞驰,不颠不簸很是平稳。张仪不禁脱口赞道:“好车技!”少年
根基之地。更重要是,他与苏秦达成默契——各谋方,只有呼应而没有倾轧。苏秦说得好:良马单槽。有此条,两人便都感到轻松。同别人之间竞争,他们都不屑顾,俩人都觉得只有对方才是自己势均力敌对手,只要他们之间不撞车,纵横天下就没有对手!苏秦不久就要西行入秦,自己也要立即奔赴大梁。不久,俩人名声就会传遍天下,岂非快事桩?
快马疾行,天未落黑时张仪便回到安邑郊外山谷。
看着儿子风尘仆仆却又神色焕发,母亲脸上皱纹第次舒展开来。她默默地看着张仪狼吞虎咽大嚼完毕,淡淡笑道:“仪儿,要走?”
“回母亲,儿明日要去大梁,归期尚是难定。”
母亲笑:“尚未出门,何论归期?娘是说,要送你件礼物。”
“礼物?”张仪笑:“定是上好酒囊饭袋。”
“就晓得吃。”母亲疼爱地笑笑,笃笃笃顿几下手杖,个清秀少年便走进来,向母亲躬身礼:“见过主母,见过公子。”母亲便喟然叹:“仪儿,这孩子叫绯云,是为娘给取名字。六年前,这孩子饿昏在山谷里,娘救他。他无家可归,娘又收留他。这孩子聪慧伶俐,帮着娘料理家事,也粗粗学会识文断字。你孤身在外闯荡游历,娘就让绯云给你做个伴当。”
“母亲……”张仪心头阵酸热:“儿不能尽孝侍奉,原已不安。绯云正是母亲帮手,儿万万不能带走,再添母亲劳累。”
“傻也。”母亲笑道:“庄中尚有几个老仆,不用娘操持。娘想过,儿既为策士,周旋于诸侯之间,难保没有不测。绯云跟你,缓急是个照应。这个孩子,难得呢。”
“母亲……”张仪知道母亲性格,她想定事是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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