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郡受诏,正是少皇子胡亥。”
“陛下,你信人太过,何其失算矣……”蒙恬痛楚地抱着白头,佝偻腰身抖动着缩成团,没有愤激悲怆,只有绝望而平静叹息,令人不忍卒睹。良久,蒙恬渐渐坐
起来。九原幕府信使往来如梭,驻守边郡而骤闻消息将尉们风驰电掣云集阳周探视,阴山大草原牧民们索性赶着牛群羊群马群轰隆隆而至,已经被禁止归乡而改由长城南下开凿直道万千徭役们背着包袱提着铁未,淙淙流水般从各个长城驻屯点汇集奔来。小小阳周城外,日夜涌动着川流不息人群。人们自知见不到已经成为囚徒蒙恬大将军,可还是日夜游荡在阳周城外,燃着熊熊篝火饮着各色老酒,念叨着扶苏念叨着蒙恬咒骂着喧嚷着不肯离去。九月初旬日,上郡郡守也带着马队飞驰来。郡守在城外勒马,召来阳周县令县尉,黑着脸当场下令:阳周城商贾民众律出城,或卖酒饭或造酒饭,总归是不许个迢迢赶来民人军士衣食无着。安置好郊野万千人众,上郡郡守立即入城赶赴那座羁押北疆各郡人犯牢狱。老狱令分明奉有不许私探要犯密诏,可还是句话不说便将郡守带进幽暗石门。
“大将军,朝廷发丧!陛下薨!”郡守进门喊便颓然倒地。
“岂有此理!何时发丧?”旁边个戴着褐色皮面具将军愤然惊愕。
“今,今晨……”郡守颤巍巍从腰间皮盒中摸出团白帛。
“看!”面具将军把抢过白帛抖开,眼瞄过也软倒在地。
“老狱令,将老夫救心药给将军服下。”
散发布衣蒙恬坐在幽暗角落草席上,面对着后山窗洒进来片阳光,座石雕般动也不动,似乎对这惊天动地消息浑然不觉,只句话说罢又枯坐不动。老狱令与郡守起,手忙脚乱地撬开这位面具将军牙关,给其喂下颗掰碎硕大黑色药丸。未过片刻,面具将军骤然睁开双眼,个挺身跃起,赳赳拱手道:“大将军再不决断,便将失去最后良机!”
“正是!大将军再不决断,上郡要出大事!”郡守立即奋然跟上。
“王离将军,老郡守,但容老夫言,可乎?”阵长长沉默后,蒙恬低缓沙哑声音回荡起来。老郡守大是惊讶,这才知道那位面具将军便是九原新统帅王离,愣怔间连忙跟着王离道:“在下愿受教!”
“国府发丧,疑云尽去,此事明矣!”蒙恬始终没有回身,头散乱白发随着落叶沙沙苍老声音簌簌抖动着,“这分明是说,朝廷大局业已颠倒,赐死长公子与老夫者,非先帝心志也,乃太子新君所为也。太子者,新君者,必少皇子胡亥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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