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
乎完全入定,坐在蒲团上动不动。从嘉靖二十年壬寅宫变他搬离紫禁城迁居西苑到今年整整二十年。二十年来他不再上朝,也不再集体召见甚至是内阁阁员,每日更多时间都在练道修玄,美其名曰“无为而治”。有几人知道,他已经悟到太极政治真谛——政不由己出,都交给下面人去办、去争。做对,他便认可;做错,责任永远是下面。万允万当,不如默。任何句话,你不说出来便是那句话主人,你说出来,便是那句话奴隶。让内阁说去,让司礼监说去,让他们揣摩着自己圣意去说。因此,像这样年度财务会议,自己必须清楚,每条决定最后还得按照自己意愿去施行。亏他能想,也不出面,只在隔壁用敲磬声来默认哪项能够批红,哪项不能批红——过后即使错,也是内阁错,司礼监错。
这时更是这样,外面争吵得越厉害,他入定得越沉静。让他们吵,听他们吵。
凡这时,嘉靖不显身,纷争陷入僵局,每次代隔壁皇上问话照例都是吕芳:“这个事怎说?”他问这句话显然是接着张居正刚才那个话题,但问话时目光没有看任何人,而是望向面前案几上朱墨盒。
“这件事你们发不难!”严世蕃先盯眼高拱和张居正,然后面对吕芳,“回司礼监话,去年确实有三十艘战船,耗资也是三百万,是在浙江和福建两个工场同时建造。本来这三十艘船当时是为兵部造以备海上作战用。后来为修宫中几个大殿运送木料调用十艘,其余二十艘暂时让宫里管市舶司借用。这件事市舶司应该向宫里有禀报。”
“有这回事吗?”吕芳把目光望向下首几个司礼监秉笔太监。
这当然是明知故问。几个秉笔太监碰下目光。
“是有这回事。”吕芳下首陈洪答道,“当时市舶司是为运送丝绸、茶叶和瓷器出往波斯、印度等地,换来白银,由于船只不够,借用二十艘船。后来因为海面上倭寇闹大,也没有足够兵船护运,这批货就转道京杭运河运到京里来。”
吕芳吁口气,说道:“这就说清楚。十艘船是为修宫里大殿运送木料,二十艘船是市舶司为给朝廷调运货物,账虽然算在兵部头上,钱却还是用在正途。现在宫里遭火灾大殿已修好几处,另几处可以慢慢修。严大人,你们工部把那十艘船还给兵部。市舶司这边也打个招呼,缺船可以另造,不要占用兵部战船。三十艘船都还给兵部,这三百万两开支记在兵部账上也就名正言顺。”
所有人都不吭声。
高拱手里拿着那张三百万两票拟也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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