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不是奴才替干爹说话,且不说这辈子在南京,就是下辈子转世投胎他也忘不主子。不像有些人,整天人在主子身边,心里并没有主子。”
“这倒是。”嘉靖还是望着门外,“朕打小皇考皇妣就龙驭上宾,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没有贴心人。要说有,也就个吕芳,他走后又给朕留下你。他还是对得起朕。”
黄锦心里酸,转过身径自撂下嘉靖,坐到精舍隔扇门槛上,竟呜呜地哭。
嘉靖望着他有些急:“在那里哭什?怕旁人听不见吗?”
黄锦慢慢收声,哽咽着兀自坐在那里回道:“奴才有件事瞒主子,今天主子就是打死奴才,奴才也得说出来……”
面前,黄锦自己先喝口,自言自语道:“正好,不凉也不烫。主子赶紧喝。”
嘉靖双手接过碗,飞快地口便将那碗药喝。
黄锦这才露出点笑容,双手接碗时又说道:“这就好,这样主子病定好得快。”
嘉靖非常奇怪,在这个黄锦面前点气都生不起来,反而有些像老小孩,听他又说起病字,不高兴却说道:“刚说,朕没有病。你是聋子?”
黄锦拿着空碗走到金盆边漾,又拿起雪绒棉巾擦,从地上个火筒里拎出温着铜壶倒半碗温水,走回嘉靖身边:“奴才不是定要说主子有病,至少这四十九天过关时候就得说有病。”捧过温水让嘉靖含口吐回碗里。
嘉靖:“要说也过来说,坐到朕面前来,替朕搓搓脚心。”
“是。”黄锦站起,拭着泪走到嘉靖面前拖过条小虎凳,在他脚前坐下,捧过他条腿搁在自己膝上,替他搓着脚心:“说到奴才干爹,奴才不怕主子生气,他对主子那才叫片忠心。奴才给主子请这些药,其实都是奴才干爹和裕王爷商量好,叫李时珍李太医开。离开北京时他嘱咐奴才,叫奴才撒个谎,说是别人开药。奴才现在向主子说实话,主子可以责怪奴才,千万不要责怪裕王爷和奴才干爹。”
嘉靖望着他,眼神里既有孤独又有些慰藉:“说出来你就没罪。凭你这点小心眼,撒个谎也不像。吃第剂药时朕就知道是李时珍开。看你那个自作聪明傻
嘉靖拿他有些无可奈何:“你说朕有病,朕就有病吧。”
黄锦捧走碗,又倒热水绞面巾走回嘉靖身边替他慢慢温擦着面部,兀自唠叨:“今儿是第八天,主子吃前七剂药已经大有起色。再吃六个七剂药,河也开,雁也来,主子龙体就全好。”
“吕芳有书信来吗?”嘉靖目光突然望向门外问道。
黄锦低垂眼:“回主子,没有。”
嘉靖:“他把咱们全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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