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LA当过侍者,掐着腰对峙过帮派小混混,后来那帮人和她成朋友,其中有人给她送过雏菊花。
月月有个朋友是那个著名印第安反战妇人。七十多岁老人,居住在白宫旁帐篷中已经二十年。游行示威需要事先申请资格证,资格证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就停发,而那个老妇人因为从未离开,所以被视为游行未结束,并不违法。月月每次去看她,都买杯2.5美元咖啡送她,比自己平时喝1.2美元足足贵倍。老妇人没什钱来回请,每次都摁着她脑袋,硬给她编头小辫子。她晃着满头小辫子,走过
音响里放路评剧。
走过得克萨斯州看见路边出现无限速路标后,油门几乎被踩到底,她开个多小时也没碰到个人。终于,在近黄昏时候看到座飘着烟房子,门口有巨大猫王照片。她走进这个酒吧不到十秒,就被众五十多岁牛仔大叔们举过头顶大喊:“Oh!Chinesegirl!”这些大叔们头上都戴顶牛仔帽,胡须粗糙整齐,眼神粗犷原始而温柔。她给大叔们唱评剧:“爱花人,惜花护花把花养,恨花人骂花厌花把花伤。牡丹本是花中王,花中君子压群芳,百花相比无颜色,他偏说牡丹虽美花不香。玫瑰花开香又美,他又说玫瑰有刺扎得
慌……”
大叔们举着杯子为她干杯,喊:“Good!”茅山后裔小说
她纠正人家,教帮牛仔大叔喊北京话:“巨牛逼!”
她教老外北京话应该很有套。有年,她旅居新加坡,为糊口给《联合早报》撰稿,为挣出下程旅费,兼职教富有华裔后代中文。那刁钻调皮孩子每天被她骂哭,却在多年后专程来北京看望她,被她培训出来北京口音点儿也没遗忘。
月月是个生存能力极强女人。
她说,纽约雪比咱北京城厚得远去。最落魄时候,穿着条单裤流浪在深夜大雪纷飞纽约,风大得能把人吹走,而彻骨寒冷会讽刺般地让灵魂沉静,沉静得没有呼吸,沉静到无法思索高楼广厦下自己有多渺小。第二天清早,被风雪侵略城市遍布垃圾、遍体鳞伤,她躲到百老汇和卖艺黑人们起舞蹈歌唱,亲吻路人施舍元美金。
她不否认自己有时候也会孤独。她说whiterock炸鱼店里炸鱼美味无比,失眠至凌晨四点时候边吃边走到无人太平洋畔,看着深沉夜海渐渐穿上金衣,又轻浮又荒凉。此后,习惯熬夜她开始拒绝看天亮过程,把经常居住房间装满遮光帘。等她重新拉开窗帘时候,也是条爱情伤痕刚刚痊愈时刻。
月月是个善于交朋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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