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遮住头往回跑,星星点点雨水钻进头发,透心冰凉。跑到门口回头,不知什时候它也跟过来,悄悄跟在她身后,见她转身,立马蹲坐在雨水里,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两米距离。
她问:你想和起回家吗?
它不看她,动不动,木木呆呆坨。
她躲进屋檐下,冲它招手:来呀,过来吧。
它却转身跑回那个墙角。
姑娘把手中油饼掰开块递过去……掰就掰成习惯,此后天两顿饭,她吃什就分它点儿什,有时候她啃着苹果路过它,把咬口苹果递给它,它也吃。
橘子它也吃,梨子它也吃。
土豆它也吃,玉米它也吃。
自从姑娘开始喂它,小松狮就告别垃圾桶,也几乎告别踹过来脚。
姑娘于它有恩,它却从没冲她摇过尾巴,也没舔过她手,总是和她保持着适当距离,只是每当她靠近时,它总忍不住呼哧呼哧地喘气。
(二)
没人会倒霉辈子,就像没人会走运辈子样。
狗也样。
忽然有天,它不用再吃垃圾。
有个送饭党从天而降,还是个姑娘。
好吧,她心说,至少有把伞。
姑娘动过念头要养这只流浪狗,院子里有株茂密三角梅,她琢磨着把它家安置在树荫下。
客栈老板人不坏,却也没好到随意收养条流浪狗地步,婉言拒绝她请求,但默许她每天从厨房里端些饭去喂它。
她常年吃素,它却自此有荤有素。
日子久,
它喘得很凶,却不像是在害怕,也不像是在防御。
滇西北寒气最盛时节不是隆冬,而是雨季,随便淋淋冰雨,几个喷嚏打就是场重感冒。雨季天,她半夜想起它在淋雨,掀开窗子喊它:小狗,小狗……没有回音。
雨点滴滴答答,窗子外面黑洞洞,看不清也听不见。
姑娘打起手电筒,下楼,出门,紫色雨伞慢慢撑开,放在地上,斜倚着墙角遮出小片晴。
湿漉漉狗在伞下蜷成坨,睡着样子,并没有睁眼看她。
姑娘长得蛮清秀,长发,细白额头,副无边眼镜永远卡在脸上。
她在巷子口开服装店,话不多,笑起来和和气气。夜里小火塘烛光摇曳,她坐在忽明忽暗人群中是最普通不过个。
服装店生意不错,但她很节俭,不肯去新城租公寓房,长租家客栈二楼小房间,按季度付钱。住到第二个季度时,她才发现楼下窗边墙根里住着条狗。
她跑下楼去端详它,说:哎呀,你怎这脏啊……饿不饿,请你吃块油饼吧!很久没有人专门蹲下来和它说话。
它使劲把自己挤进墙角里,呼哧呼哧地喘气,不敢抬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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