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片刻之后便听到羊脸狼般咆哮声。嗅到你气味如同条红线,沿着探花胡同如同射出箭簇般飞驰,后边,条棕色气味线穷追不舍,那是羊脸在追咬。你儿子从正房里跑出来,看到东厢房里情景,吃惊地大叫:“妈妈,你干什?”你老婆余恨未消地往那堆烂葱上又剁两刀,然后扔下刀,背过身去,用袖子沾沾脸,说:“你怎还不睡?明天还上不上学啦?”你儿子走到厢房,转到你老婆面前,尖声道:“妈妈,你哭啦?!”你老婆说:“哭什?有什好哭?是葱辣眼。”“半夜三更,剁葱干什?”你儿子嘟哝着。“睡你觉去,耽误上学,看不揍死你!”你老婆气急败坏地吼着,同时又把菜刀抄起来。你儿子受惊吓,低声嘟哝着,往后退去。“回来,”你老婆说,她手提着刀,手摸着你儿子头,说,“儿子,你要争气,好好学习,妈烙葱花饼给你吃。”“妈,妈,”你儿子喊着,“不吃,您别忙,您太累……”你妻子把你儿子推出门,说:“妈不累,好儿子,睡去吧……”你儿子走几步又回过头问:“爸爸好像回来过?”你妻子顿下,说:“回来过,又走,加班去……”你儿子嘟哝着:“他怎总是加班?”
这幕让颇为辛酸。在狗社会里冷酷无情,在人家庭中柔情万种。天花胡同里有几个酒气熏天小青年骑着铁锈味浓重自行车招摇而过,串油腔滑调歌声飘荡在空中: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事情都自己
扛~~
对着空中歌声狂吠。同时感受到那两根气味线还在追逐,已经快到探花胡同尽头。赶紧给羊脸传递信号:“行,别追。”气味线分离,红北上,棕南行。“羊脸,你没咬伤他吧?”“稍微触及下皮肉,估计不会流血,但那小子,好像屁滚尿流啦。”“好,待会见。”
你老婆当真烙起葱花饼来。她和面。她竟然和像半个枕头那样大块面,她是不是要让你儿子全班同学都吃上她烙葱花饼呢?她揉面,瘦削肩膀耸动着揉面,“打出来老婆揉到面”,这是说,老婆是越打越贤惠,面是越揉越筋道。她汗水流出来,肩胛后褂子湿两片。她眼泪时流时断——有恼恨泪水,有悲伤泪水,有回忆往事感慨万千泪水——有落在她胸襟上,有滴在她手背上,有砸在柔软面团上。面团越来越软,股甜丝丝味道散发出来。她往面团里掺上干面再揉。她有时会低沉地呜咽出声,但马上就会用袖子把哭声堵回去。她脸上沾着面粉,显得又滑稽又可怜。有时她会停下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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