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他。
“至亲之人都到齐
吧?”
室内那些远亲们面面相觑，依然没人回答他。
个远亲抬手指指西厢房，悄悄地说：
“问问老掌柜
去吧。”
是紫色缎子缝制，上面有些暗金色寿字。金龙和宝风跪在棺材丽端。宝凤头发散乱。金龙眼睛红肿，胸前衣服湿碗口大片。
互助与合作扑跪在棺材前，拍打着棺材边缘尖声嚎哭。
“娘啊，娘啊，您怎
不等
们回来就走呢?娘啊，您走，们靠山就倒啊，撇下们孤儿寡母可怎活啊……”这是你妻子反反复复哭诉。
“娘啊，娘啊，您受辈子苦，怎才过上好日子就走呢?……”这是互助哭诉。
她们泪飞如雨，溅落到你母亲寿衣上，溅落到盖住你母亲面孔那张黄表纸上。泪水在纸上洇漶开，仿佛死人眼泪。
跟随着许大爷来到西厢房。你爹坐在墙角，正在用高梁秸秆和细麻绳缝制锅盖。墙壁上挂着盏油灯，昏黄灯光恰好照亮那个墙角。你爹脸团模糊，只有他眼睛，放射出两点亮光。他坐着个方凳，用双膝夹着已经基本成形锅盖，麻绳穿过高粱秸秆发出“嗤啦嗤啦”响声。
“老掌柜，”许大爷说，“解放那边捎信去吗?如果他时半会赶不回来，看……”
“盖棺吧!”你爹说，“养儿还不如养条狗啊!”
——听说要拍电视，春苗也要参加。们去求莫言，莫言又去求导演。导演见到春苗后，说：那就演“蓝脸”妹妹吧。这是部系列剧，共三十集，讲十个可以独立成章剿匪故事。每个故事拍三集。导演把剧情大概给们讲讲。说是这个外号“蓝脸”土匪，杆子被打散后个人逃进深山。解放军知道他是孝子，便做通他妹妹和他母亲工作，让他母亲诈死，让他妹妹进山报信。“蓝脸”闻讯下山，披麻戴孝扑进母亲灵堂，混杂在前来帮忙乡亲们群中解放军拥而上，将“蓝脸”按倒在地，这时，他母亲从棺材里坐起来，说：儿子啊，解放军优待俘虏，你投降吧!——明白吗?导演问们。明白，们说。导演说，眼下大雪封山，没法拍外景，你就把自己想象成个土匪，潜逃外地多日，突闻母亲死讯，然后不顾切回来奔丧。能不能找
你儿子和西门欢跪在他们各自母亲身后，个脸色如铁，个脸色如雪。
负责料理丧事是许学荣夫妇。许大娘惊叫着把互助和合作身体拉直：
“哎呀，孝子孝妇们啊，千万别把眼泪溅到死者身上啊，她身上带着活人眼泪难得超生啊……”
许大爷环顾四周问：
“至亲之人都到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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