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月亮冷笑道:“干娘,沙月亮想干事没有干不成……”
母亲说:“那你除非先把杀。”
沙月亮笑道:“既然要娶你女儿,怎能杀老丈母娘?”
母亲说:“那你就永远娶不到女儿。”
沙月亮笑道:“闺女大,娘做不主,老丈母娘,咱们走着瞧吧。”
母亲有气无力地坐在炕沿上,从她胸膛里,发出呼哧呼哧喘息声。
这时,沙月亮拖拖沓沓脚步声到窗前,他舌头发硬,嘴唇也不灵活。
他定想温柔地敲敲窗棂,用委婉腔调与母亲商讨他婚姻大事,但酒精麻醉他中枢神经,使他动作与愿望相违。他打得家窗户哐哐响,并且还打破窗户纸,让院子里冷风透进来,让他嘴里酒臭喷进来。他用令人厌恶同时又令人开心醉鬼腔调大吼声:“娘——!”
母亲从炕沿上跳起来,愣片刻,又蹿上炕,把从靠近窗户炕角拖过来。
沙月亮说:“娘,跟来弟婚事……啥时办呢……可是有点等不及……”
相称口吻说:“给你们上官家当牛做马,受够!”
她尖利声音吓母亲跳。母亲用审慎目光看着大姐因为愤怒涨红脸,又看看她紧紧攥着狐狸尾巴手。母亲手在身边摸索着,摸到个扫炕笤帚疙瘩,高高地举起来,气急败坏地说:“反你啦,反你啦,看不打死你!”
母亲纵身跳下炕,举起笤帚,对着大姐头就要抡下去。大姐抻着头,没有逃避也没有反抗。母亲手僵在空中,等落下去时,已经软弱无力。她扔掉笤帚,揽住大姐脖子,哭着说:“来弟,咱跟那姓沙,不是路人,不能眼看着自己闺女往火坑里跳……”
大姐也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她们终于哭够,母亲用手背擦去大姐脸上泪,哀求道:“来弟,你答应娘,不跟那姓沙来往。”
沙月亮笑着,走到东窗户前,捅破窗户纸,把
母亲咬着牙齿说:“姓沙,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去吧!”
沙月亮说:“你说啥?”
母亲大声吆喝着:“你做梦!”
沙月亮像突然醒酒,口齿清楚地说:“干娘,姓沙还从来没有低声下气地求过谁。”
母亲说:“没人要你求。”
大姐却坚定地说:“娘,您就遂心愿吧。也是为家里好。”大姐目光斜下那件摆在炕上狐狸皮大衣和那两件猞猁皮小袄。
母亲也坚定地说:“明天,都给把这些东西脱下来。”
大姐说:“你难道忍心看着们姊妹冻死?!”
母亲说:“这个该死皮毛贩子。”
大姐拔开门闩,头也不回地向她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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