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嘲讽口吻说:“想不到上官家又出个女响马!”说完这话时母亲脸哭相,二姐却咧开嘴笑,她笑是准纯情少女式,使母亲感到还有挽救她误人歧途可能,于是母亲说:“招弟,不能让你去给司马库做小。”上官招弟冷笑声——这冷笑完全是毒辣妇人式——母亲心中刚刚燃起希望之火随即便熄灭。
大年初,母亲去给她姑姑拜年,说起来弟和招弟事情,她大姑姑——久经磨练老女人——说:“儿女情事,只能随其自然。再说,你有沙月亮和司马库这样女婿,这辈子还愁什?这两个人,都是钻天鹞子!”母亲说:“只怕他们死不在炕上。”那个老妇人说:“死在炕上,多半是窝囊废!”母亲还想哕唆,她大姑姑很不耐烦地挥挥手,驱赶苍蝇样把母亲话扫而去。她说:“让看看你儿子吧。”母亲把从棉布袋里提出来,放在炕上。恐惧地看着母亲大姑姑那张又窄又小、千沟万壑脸和镶嵌在深陷眼窝里那两只炯炯绿眼睛。她凸起眉骨上竟然没有根眉毛,眼圈周围却生着密匝匝黄睫毛。她伸出枯骨般手,摸摸头发,揪揪耳朵,捏捏鼻尖,甚至把手伸进双腿间,摸摸xx巴蛋。厌恶极她这种侮辱性抚摸,尽力向炕角爬去。她把揪住,大声说:“小杂种,站起来!”母亲说:“大姑,他才七个月,怎能站起来?”老妇人却说:“七个月时就能去鸡窝里给你奶奶掏鸡蛋。”母亲说:“大姑,那是您,您不是平常人物。”老妇人说:“这个小子,看也不是个平常人物!马洛亚这人,可惜呀。”母亲脸红,接着又白。爬到炕里边,手把着窗台,双腿挺站起来。老妇人拍着巴掌说:“看吧,说他能站起来,他就能站起来!回过头来,小杂种!…”“大姑,他叫金童,你怎老叫俺小杂种!”
“杂种不杂种,只有娘知道,是不是啊,嫡亲大侄女?再说,这是爱称,小杂种啦,小鳖蛋啦,小兔崽啦,小畜生啦,都是爱称,小杂种,走过来!”母亲大姑姑吼叫着。
转过身,双腿颤抖着,望着母亲泪水盈眶脸。“金童,乖儿子!”母亲伸出双臂,召唤着。扑向母亲怀抱。会走。母亲紧紧地抱着,喃喃地说:“儿会走,儿会走。”
母亲大姑姑严肃地说:“儿女就是群鸟,该飞时候,留也留不住。你呢?是说他们都死你怎样呢?”
母亲说:“挺好。”
老妇人高声说:“好就好,凡事住天上想,往海里想,最不济也往山上想,别委屈自己。你明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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