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真有锣声咣咣,并嗡嗡地传向远方。王氏兄弟双腿像弹簧,颤颤悠悠。
“雪集”上百姓,都暂停无声交易,直腰、瞪眼、垂手而立,看“雪公子”
游行。那些熟悉脸和不熟悉脸,被白雪映衬得颜色浓重,红得如重枣,黑得如煤球,黄得似蜂蜡,绿得如韭菜。把手中权杖,对着人群挥舞。人群顿时骚乱不安,下垂手都挥动起来,嘴巴张开做呐喊状,但谁也不敢、也不愿喊出声来。
门老道交给神圣职责之就是,有胆敢出声者,就用权杖头上锡碗儿,罩住他或是她嘴巴,然后往外拔,就能把那人舌头拔出来。
在做着无声呐喊人群里,发现母亲、大姐和八姐。还有沙枣花、司马粮之流。羊不但戴上乳罩,而且还戴上口罩。口罩用块白布缝成,呈圆锥状,套住它嘴巴,有根白带子,套到它耳朵后边。“雪公子”家不但人遵守不出声规定,连羊也不例外。对着亲人挥动权杖,她们举起胳膊,向致意。
鬼精灵司马粮,把双手拢成筒状,放在两只眼睛上,摹仿着望远镜望。
沙枣花脸色鲜艳,像深海里条鱼。
“雪集”上货物形形色色,各类货物分开,形成自己市。在无声仪仗队引领下,进入草鞋市。这里全是卖草鞋,用捶软蒲草编成鞋,高密东北乡人全靠这草鞋过冬天。五个儿子被打死四个,剩下个被罚劳役胡天贵,拄着根柳木棍子,下巴上结着冰,头上包着块白布,身上披着条破麻袋,弯着腰,伸出两根黑色指头,跟村里编草鞋巧手匠人裘黄伞讲价钱,裘黄伞伸出三根指头,把胡天贵两根手指压下去。胡天贵执拗地把两根手指翻上来,裘黄伞又把三根手指翻上来,翻来覆去三、五次,裘黄伞抽回手,做出个无奈痛苦表情,从拴成串草鞋里,解下双颜色发绿,用蒲草顶梢部位编成劣质草鞋。胡天贵嘴开合着,无声地表达着他愤怒。他拍胸脯,指天,点地,不知道他是什意思但什意思都有。他用棍子拨拉着草鞋堆,选定双颜色蜡黄、帮底厚实,用蒲草根部编成优质草鞋。裘黄伞拨开胡天贵柳木棍子,伸出四个指头,坚定不移地举在胡天贵面前。胡天贵又是指天,又是点地,让身上那件破麻袋晃晃荡荡。
他自己弯腰解下选中草鞋,捏捏,腿挪,脚上那双底帮分家破胶皮鞋便留在他脚前。他拄着棍子,哆哆嗦嗦黑脚钻到草鞋里。然后他从裤子补丁里摸出张揉皱纸票,扔在裘黄伞面前。裘黄伞满面怒容,无声地骂着,跺跺脚,但最终还是把那破纸票捡起来,伸展开,捏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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