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堂课是音乐课。
音乐,县城派来女教师纪琼枝用根教鞭指着黑板上她刚刚用粉笔写上两个白色大字,用高亢嘹亮嗓门说,这节们上音乐课。没有教材,教材在这里,这里,这里——她指指自己脑袋、胸膛和肚子。她转身面对黑板,边板书边说,音乐包括很多内容,吹笛子啦,拉胡琴啦,哼小曲儿,唱小戏儿等等等等,都是音乐,你们现在不明白,将来也许会明白,唱歌就是歌唱但又不完全是歌唱,唱歌是项重要音乐活动也可以说是们偏僻乡村小学音乐课重要内容。们今天学唱支歌。她刷刷地板书着。从面向着田野窗户,看到被剥夺上学权
书斋把手中书本撕碎,扬到空中,灰白纸片像蝴蝶样飞舞。
老先生连连地敲击桌子,也无法平息课堂上骚乱。他目光从眼镜上方往下探望着,想找出骚乱原因;郭秋生猖狂地做着那剧烈地侮辱着秦二先生动作;那些超过十五岁男生,如痴如狂地怪叫着。郭秋生手,碰到老先生耳朵,老先生急回头,抓住他手。
背书!先生威严地说。
郭秋生垂着手立在讲台上,他身体伪装着老实,但他脸却连连扮着怪相。他把上下唇噘起来,把嘴巴变成个突出肚脐。他把只眼闭住,让嘴巴歪到腮帮子上去。他咬紧牙关,让耳轮唿扇。
背书!先生,bao怒地说。
郭秋生背道:大娘大,小娘小,大娘追着小娘跑啊……
在发疯般笑声里,秦二先生手按着桌子站起来。他白胡子打着哆嗦,嘴里叨唠着:竖子!竖子不可教也!
秦二先生摸起戒尺,扯过郭秋生只手,按在桌子上。竖子!啪!他戒尺凶狠地抽到郭秋生手心上。郭秋生干巴巴地叫声。先生看眼郭秋生,再次高高举起戒尺胳膊不由地僵在空中,郭秋生脸上突然浮起种好勇斗狠流氓无产者表情,那双黑得发蓝眼睛,闪烁着仇恨、挑战光芒。先生昏浊目光铩羽败退,高悬胳膊和戒尺,软弱无力地垂挂下来。他喃喃着,摘下眼镜,放进铁皮眼镜盒,用块蓝布包好,揣进怀里。他把那根打过司马库那样混世魔王戒尺也插进怀里。然后,摘下瓜皮帽,对着郭秋生鞠躬,又对着课堂上学生鞠躬,用令人既同情又厌恶酸溜溜腔调说:各位大爷,秦二冥顽不化,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实属该死而不死,老而不死是为贼。多有得罪,请大爷们多多包涵!
然后他拱手抱拳在肚脐前,上下晃动几下,便弓着虾米腰,迈着轻飘飘小碎步,走出教室。从教室外边,传来他拖泥带水咳嗽声。
第堂课就这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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