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雷声隆隆。满场麦子,年血汗。母亲忍着疼痛,拖着死沉沉身子,与家人起抢场。冰凉雨水把她淋得像落汤鸡样。当抢完场回家爬到炕上,她感到,自己已经走到阎王爷家门口,催命小鬼,抖着哗啦啦响铁链子,锁住她脖子……
母亲下意识地弯腰去捡那已经跌碎碗,就听到婆婆像刚从水中冒上头来老牛样哼哧声。下沉重打击落在母亲头上,她头便栽倒在地。
婆婆扔掉沾着血石头蒜锤子,像放炮样地说:“砸吧,砸吧,全砸丁吧,反正这日子是不想正经过!”
母亲挣扎着爬起来,婆婆用蒜锤子砸破她后脑勺子。温暖血流到她脖子上。她哭着说:“娘,不是故意……”
婆婆道:“还敢犟嘴?”
群苍蝇,像条将死未死狗。麦场边上,站着上官家那匹大黑骡子。婆婆上官吕氏,正挥舞着鞭子,抽打着偷懒磨滑上官父子。这对宝贝,抱着脑袋,像被打懵狗,汪汪地叫着,左躲右闪。婆婆鞭梢,无情地抽裂他们皮肉。
“别打,别打……”公公捂着脑袋,求饶道:“老祖奶奶,们干活还不行嘛!”
“还有你,小杂种!”婆婆抽上官寿喜鞭,道:“就知道,偷*磨滑,每次都是你带头。”
上官寿喜缩着脖子说:“娘,亲娘,别打,打死可就没人给您养老送终!”
婆婆悲凉地说:“指望着你给养老送终?呸,只怕骨头被人当柴火烧也找不到个人埋。”
母亲说:“没有犟嘴。”
婆婆斜眼看着儿子,道:“好啦,管不你!寿喜,你这个窝囊种,把你老婆搬到桌子上供养起来吧!”
上官寿喜明白他娘意思,他从墙边抄起根棍子,拦腰棍,便把母亲打倒。然后,他棍子频繁起落着,打得母亲满地翻滚
父子二人笨手笨脚地套上骡子,个扶着撵杆,个卡着木杈,打起场来。
上官吕氏提着鞭子,走到断墙边,艾怨地说:“起来回家吧,俺个好儿媳妇,还躺在这儿干什?躺在这儿给俺现眼?让人家说俺当婆婆歹毒?拿着儿媳妇不当人待?你怎还不走?还要去雇乘八人大轿抬你回去?嗨,这年头,儿媳妇都比婆婆大啦!但愿你能生出个儿子来,将来也好尝尝给人家当婆婆滋味!”
母亲扶着墙站起来。
婆婆摘下头上斗笠,罩在母亲头上,说:“回去吧,到菜园子里摘几根黄瓜,晚上炒几个鸡蛋给他们爷们吃。有劲儿呢,就挑几担水把那畦茼蒿浇浇。这哪里还像过日子?还是那话,是给你们挣。”
婆婆唠叨着,往打麦场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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