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应该是他，谢
鹭往周围看，这地方再没别人
，他想下坡过去，刚迈步，那人回眸，张雪白
脸孔，眼是玲珑眼，薄薄双眼皮，嘴唇是菩萨像上常见，谈不上美，但着实丰润，风
想想，又加上句：不见不散。
还是大天去送信，对方很快答应。
到约定那天，谢鹭特地带上那柄“汝作舟楫”扇，穿黑绉纱直裰，大天给叫车，扶他上去时候止不住唠叨：“身子没好利索呢就想着出去，那地方偏死，万出什
事……”
谢鹭哭笑不得：“你怎不盼着
点儿好！”
大天吩咐赶车走，鞭子响，他站到车棚外，小声冲里头说：“你看你那脸肿，哪个女人能看上你。”
鹭问，“浙江军抓人？”他探出身子，“部里就没说什？”
屈凤也朝他靠过去：“说起这事，还真奇怪，”他把枕头挪挪，好让谢鹭靠得舒服，“浙江擅自动兵进南京，兵部居然不出来说句话。”
谢鹭知道，是梅阿查捣鬼，那天夜里他就是来和部堂大人打招呼：“树砍得怎样？”
“差不多，不出这个月，棵不剩。”
谢鹭神色凝重起来，屈凤知道他心思重，有意调侃他：“没见上吧，”他从袖子里伸出小指，在谢鹭心口上戳戳，“柳满坡，小老泉。”
马走起来，谢鹭掀开车帘：“谁说去见女人！”
大天嘀咕着回屋，矮小身影渐渐远去，谢鹭生气，又无可奈何，布帘子放下来，他忽然有些羞耻，强自板板脸，还是忍不住笑。
路不短，从城东穿过整个南京城到城西，柳满坡还在西边，路上赶车没什话，谢鹭就自己靠着车窗忐忑，约略走不到个时辰，赶车敲敲车辕：“客官，到地方，劳驾下来自己走段！”
小老泉在片柳林深处，马车进不去，就是能进去，赶车也不会给他进，谢鹭慢慢溜达，走快身上还是疼，他沿着水流往上游去，树梢头打下光斑和淙淙泉水声让人惬意，蓦地，他停住，前边草坡下头站着个人。
是个男人，谢鹭说不上是松口气还是失望，没冒然招呼，那人穿件再简单不过白色襕衫，头上没戴巾，长发用时下流行红头绳随便扎，飘飘垂在脑后。
谢鹭很腼腆地笑笑，摇头。
“没见上好，”屈凤端详他肿得青紫斑驳脸，“那种女人，都是讨债。”
谢鹭看着窗外淅淅沥沥小雨，没说话。
隔天谢鹭就收到回信：吾为君挂念。
看见这五个字，他半晌没说出话来，好像夏日熏风撷来栀子香，又仿佛不羁热血涌上心头，他即刻回信：三日后，柳满坡外小老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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