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吉祥转过身,谢鹭看不到他神情,心口像有只猫在抓,听着他问:“成家?”
“家在北京,”说到北京,谢鹭显得落寞,“贱内个人操持。”
“该把她接过来,”廖吉祥这话有点交浅言深意思,“或是……”
起头,他却没说下去,谢鹭赶两步,上去和他肩并着肩,偏过头,像个默契朋友那样注视着他:“或是什?”
廖吉祥很惊讶,从他闪烁瞳孔就能看出来,太久,没人敢和他并着肩走,或是出于恐惧,或是出于厌恶,那些人趋避着他,把他扔在高处。
,捏住枝脆生生折断,拿在手里,像个吃瓜子姑娘,把不知名果子塞进嘴里,用牙齿咬碎。
“这个味道北京吃不到。”说着,他在枝头挑挑,又折下枝,递给谢鹭,谢鹭看着那枝小姑娘似东西,勉强接。
两个人前后又走,离着不是三两步,而是亦步亦趋,谢鹭把那枝野果摆弄着翻看,越看越觉得奇妙,他们都没有提起南京事,矮梨树、戚畹、老祖宗,所有那些纷扰,仿佛都和这刻无关。
可能是走得热,廖吉祥从怀里抽出折扇,谢鹭在后头看见,面是倪云林笔意画,另面是草书,他在北京见过不少伴驾大太监,扇面不是青绿大山水亭台人物,便是宫式泥金花鸟,与他们比,廖吉祥更像是个文人。
想着,他随手摘颗红果子进嘴,只咬,满嘴就酸得沸腾,他把捂住下巴,这酸劲儿,这辈子兴许都忘不掉。
“你和她还好?”廖吉祥问,“多久通次信?”
几乎没有书信,谢鹭想,有也是和养家银子起寄回去寥寥几句叮嘱:“她不识字。”
廖吉祥沉默片刻:“北方女人是淳朴些,这边还好,大多能谈几句诗文,你要是……”他稍有踌躇,“要是想讨,叫人找个家室清白。”
这是要帮他置外室?谢鹭意外,甚至反感,这便是宦官交往之道?总想着给人些恩惠,好像不付出点什,人家就对他不
“酸?”廖吉祥回头瞧着他,阳光化作星子,灿灿洒在脸上,那张脸似幻似真,只有漾着桃花色嘴唇看起来真切,在鼻尖三角形阴影下,微微,笑下。
谢鹭觉得嗓子眼有些痒,把嘴里酸味咂咂,酸涩蓦地变成甜,甜得鲜灵,甜得动人,正愣怔,廖吉祥问他:“你有二十五?”
谢鹭没答话,廖吉祥感觉到他投过来炙热眼神,不大自在,别扭地抿起嘴角,谢鹭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啊,你说什?”
廖吉祥审慎地打量他,似乎想想,又问遍:“你有二十五?”
“二十六,”谢鹭尽量表现得自然,“正月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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