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请都是心腹人,没人跟他见外,屠钥边嗑瓜子边说:“人家小孩子你情愿事,督公你管太宽。”
郑铣立即坐直,要拉开架势跟他好好论论,余光瞥见谢鹭,忙招手:“春锄怎才来,快,今天‘大救驾’不错。”
下人应声端来碟发糕,掺核桃蘸着奶,确实精致,可叫“大救驾”实在有些夸大,谢鹭接过来找张榻坐下,对面水上在演《拜月亭》,吹拉弹唱都是女伶,应该是郑铣家班,今天他穿得像个道士,光着脚,头发披散,扎只小紫金冠儿,因为容貌好,搭着黑大氅,举手投足冷艳得像个仙人。
“他才不是火者,”过小拙厌烦地白郑铣眼,“在廖吉祥手底下也是数得上,再说,就玩玩,还得找个王孙公子?”
郑铣让他气乐:“玩你也挑挑人,要银子没银子,要‘家伙’没‘家伙’,有什可玩!”
声音:“小点声!”
“怕人知道你和在起?”谢鹭冷笑,“怕你别来呀!”他掀帘子要出去,被屈凤死死拽住袖子:“谢鹭!”他躲在暗影里,不肯稍露露头,“你记着,到什时候,你恩辈子报!”
谢鹭生生把袖子从他手里扯出来:“偷偷摸摸报你恩吧,屈大人!”临走,他扔给他句吉祥话,“早日飞黄腾达!”
两个人都有气,可话到这里谁也停不住,谢鹭甩着袖子在夕阳里走,走得愤然,走得铿锵,带着种落拓快意。
到郑铣府上时,夜宴早开始,说是宴,其实更像是闲聚,靠水小厅上面,摆着五六张大榻,客人坐在榻上,前后左右围全是美人。
“家伙”指当然是男人那东西,谢鹭失笑,郑铣和廖吉祥真不样,不会期期艾艾地伤情,只爱财大气粗地煊赫。
吃完糕,擦擦手,脚底下突然什东西擦过去,谢鹭以为是猫,吓得提起脚,低头看,原来是只球,红缎子面上绣鲤鱼,追着球跑上来个小孩子,梳总角,两三岁年纪,大眼睛黑
谢鹭进去时都傻眼,那些女人,穿着露肉纱衫,梳着时下流行牡丹头,点翠花钿,四肢上皆是金钏,动,便“叮铃”作响。
过小拙占着郑铣旁边檀木榻,支腮横陈在上头,眉间点着箭镞砂,没穿鞋袜,双细嫩白脚闲闲在榻边荡,手里抓着只甜瓜,有搭没搭地咬。
“快摘去,”郑铣指着他发髻,上头有支小钗,看颜色是足银,“寒酸东西别让看见!”
过小拙当没听见,小脚丫晃得更厉害。
郑铣伸腿踹他榻围脚:“还美,”他说笑似地让大伙评理,“这小子不知道犯什浑,跟个小火者扯上,该不该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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