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自信满满:“就是死,你也得跟着!”
这时候前院传来“咣当”声,极沉,极重,像从地底下轰上来样,厅上瞬间静,很快,第二声响起来,张彩和亦失哈可以肯定,是破门锤撞击声音。
“他们有破门锤!”阮钿在小厅角朝他人打手势,意思是让他们聚拢。
屠钥把身体挡在郑铣前头,愣愣地有些
“再不敢,对天起誓!”
屈凤像是烦,又像是心里有鬼怕被人瞧见,看什脏东西似地看着他:“你以为自己是哪种身份,你就是个阉人!”
这话像把刀,“霍”地把两人割开来,人流陡地变大,推挤着屈凤向前,他没有再回头,不知道金棠正被巨大痛楚撕碎,凄凄地落在远处。
再分饼子,是第二天晌午,几百号人窝在二进院小厅上,乞丐似地伸着手。昨天人有两块饼子,今天只有块,奇怪是,这回再没有人抱怨。
张彩和亦失哈挤在起,手在袖子底下紧紧拉着,就那小块饼,张彩还往亦失哈手里塞:“这饼太硬,不爱吃。”
看谁敢踏出这个院子步,”他镇定得像块铁、壶冰,将腰间短刀抽出来,把掼到桌上,“南京不可日无官。”
郑铣挑衅地瞧着他:“坐以待毙?”
“龚辇这个人,”廖吉祥淡淡,但很果决,“值得等。”
郑铣有千个理由听信屠钥先声夺人,有万个理由听信咏社明哲保身,独独廖吉祥话没凭没据,他却像是定心,端起茶抿口,再不出声。
入夜,隔着丈来高院墙,能看见远近星星点点火光,那是乱军和流民在烧杀,堂上许多人挺不住睡着,时断时续,有鼾声,半空中没来由“嗖”地响,支火箭擦着墙垣落到堂上,不偏不倚中叶郎中脚踝。
亦失哈知道他说假话,挥开他手:“不要。”
“拿着,”张彩又耍小脾气,拧着眉头,“知道你饭量,快!”
亦失哈盯着那块饼:“那你怎办?”
张彩嘻嘻笑着,还是那句话:“有你,怕什。”
亦失哈迟疑地接过饼子,若有所思地摆弄,用种轻微声音说:“哪天要是不在呢?”
在苍老哀嚎声中,达官显贵们争先恐后往堂后涌,这时候管你什阉党、咏社,全混成锅粥,喧嚷人流中,屈凤拐挤丢,正趔趄,胳膊上有人扶把,他感激地回头看,竟是带刀披甲金棠。
那间僻静处寒酸小屋,那个惊世骇俗意外之吻。
屈凤露骨地抽回胳膊,厌恶地撇开脸。
“很后悔,”周遭这乱,金棠颤抖话音却清晰可辨,“你把心软软,饶恕这回?”
屈凤避着他,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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