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大悲朱八爷啊——!未曾开言泪涟涟,小女子遇到大困难——救救俺爹吧,八爷,省里袁大人、德国克罗德,还有那县台小钱丁,三堂商定虎狼计,要给俺爹上酷刑,执刑人就是俺公爹赵甲和俺丈夫赵小甲。他们要让俺爹不得好死,他们要让俺爹死不活不成。他们要让俺爹受刑后再活五天,直活到青岛到高密火车开通……求八爷把俺爹救出来,救不出来就把他杀吧,刀给他个利索,不能让洋鬼子阴谋诡计得逞啊,俺个朱八爷……”
“叫声眉娘莫心焦,先吃几个羊肉包。”朱八唱这两句,接着说,“这
己地随着叫花子队伍往东去,县衙门被甩在脑后。这时,游行队伍,斜刺里拐下大街,往前走几十步,那座瓦棱里长满狗尾巴草娘娘庙出现在俺眼前。队伍拐下大街后,叫花子们就停止演唱和喊叫。他们脚下步子碎起来,快起来。俺已经明白他们今天游行根本不是为收粮受物,而是为俺。如果不是他们,俺也许已经被德国大兵刺刀把胸膛戳穿。
在娘娘庙前破碎石头台阶上,藤椅子稳稳地落地。马上就上来两个叫花子抓住俺胳膊,把俺连拖带拽地弄进黑糊糊庙堂。黑暗中个人问:
“把她弄来吗?”
“弄来,八爷!”架着俺那两个叫花子齐声回答。
俺看到朱八斜靠在娘娘塑像前块破席上,手里玩弄着团闪烁着绿光东西。
“掌蜡!”朱八下命令。
马上就有个小叫花子打着火纸,点燃藏在娘娘塑像后边半截白蜡头,庙里顿时片光明,连落满蝙蝠屎娘娘脸庞也放出光辉。朱八用手指指他面前块席头,说:
“请坐。”
人到这步田地,还有什好说?俺腚就坐下。这时,俺感觉到两条腿已经没有。俺可怜腿啊,自从爹爹被抓进班房,你们东奔西走、上蹿下跳、磨薄鞋底走凹路……亲亲左腿,亲亲右腿,你们受苦哇。
朱八目光炯炯地看着俺,仿佛在等待着俺开口说话。他手里那团发出绿光东西此时黯淡许多。借着明亮烛光,俺终于看明白:那是个纱布包儿,里边包着几百只萤火虫。俺心中纳闷,时也想不明白这个大爷为什要耍虫子。随着俺落座,叫花子们也各自找到自己席片,纷纷地坐下,也有就地躺倒。但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都缄口不言,连侯小七那只活泼异常猴子,也静静地蹲在他面前,爪子和头虽然还不老实,但都是小小动作。朱八看着俺,所有叫花子看着俺,连那只毛猴子也在看着俺。俺给朱八磕个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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