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没有?滚,赶快离开,滚得越远越好,你们不要让余再看到你们,如果你们再让余看到你们,余就打断你们脊梁!
“老爷……老爷……您糊涂吗?”春生哭咧咧地说。
余从刘朴腰间拔出腰刀,对着他们,刀刃上反射着月光,寒光闪闪。余冷冷地说:
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如果你们还顾念几年来情意,就赶快地走,等到八月二十日之后,再回来收尸体。
余将腰刀甩在地上,当啷声响,震动夜空。春生往后倒退几步,转身就跑,起初跑得很慢,越跑越快,很快就没踪影。刘朴垂着头,傻傻地站在那里。
里,他可是众人注目人物。放第个排子枪德国士兵退到后排,来到前排德国士兵齐齐地举起枪。他们动作迅速,技术熟练,似乎是刚刚把枪托起来,余耳边就是第二排震耳欲聋枪响。似乎他们在托枪过程中就扣动扳机,似乎他们枪声未响戏台上人们就中子弹。
戏台上已经没有活人,只有鲜血在上边流淌。台下群众终于从猫腔中苏醒过来,余可怜子民啊……他们连滚带爬着,他们你冲撞着,他们鬼哭狼嚎着,乱成团。余看到升天台上德国士兵都把枪放下来,他们漫长脸上,都带着种阴凉微笑,就像乌云密布寒冬天气里线暗红阳光。他们停止射击,余心中又是阵莫名悲喜交集,悲是高密东北乡最后个猫腔班子全军覆没,喜是德国人不再开枪射杀逃亡中百姓。这是喜吗?高密知县啊,你心中竟然还有喜吗?是,余心中还有喜,大喜!
猫腔班子血汇合在起,沿着戏台边缘上木槽流到翘起在戏台两角木龙口里,这里原是排泄雨水地方,现在成血口,两股血喷出来,淋漓在戏台下土地上。那血排泄会儿就渐渐地断流,大滴,大滴,大滴地,珍重地,沉重地,大滴,大滴,珍重地,沉重地……是天龙眼泪啊,是。
百姓们逃亡而去,现场留下无数鞋子和被践踏得不成模样猫衣,还有几具被踩死尸体。余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滴血龙头,看着它们往下滴血,大滴,大滴,滴滴答答,滴,不是血,是天龙泪,是。
九
你怎还不走?余说,赶快打点行装,
当八月十九日大半个月亮在天上放射银光时,余从县衙里回到校场。余出衙门就吐出口鲜血,满嘴里腥甜,仿佛吃过多蜜糖。刘朴和春生关切地问候:
“老爷,您不要紧吧?”
余如梦初醒般地看着他们,狐疑地问:
你们为什还跟着?滚,滚,你们不要跟着!
“老爷……”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