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检查牛身体,半是
姑姑早就到谈婚论嫁年龄。但她是拿工资,吃商品粮公职人员,又有着那样光荣家庭出身,乡村里小伙子,没有人敢动这个念头。那时已经五岁,经常听到大奶奶过来跟奶奶议论姑姑婚事。大奶奶忧心忡忡地说:她婶子,你说,心都二十二岁,与她同年出生,都抱上两个娃,可她,怎连个上门提亲都没有呢?奶奶说:嫂子,你急什?像心这样,没准儿要嫁进宫里做皇后呢!到那时,你就成皇帝老丈母娘,们也就成皇亲国戚,铁定要跟着沾光呢!大奶奶说:胡啰啰!皇帝早被g,m,现在是人民共和国,是主席当家。奶奶说:既然是主席当家,那咱就把心嫁给主席。大奶奶恼怒地说:你这人,身子进新时代,脑子还留在解放前。奶奶说:跟你不样,这辈子没离开过咱这和平村,你去过解放区,进过平度城。大奶奶说:你别跟提平度城,提起平度城就头皮麻!是被日本鬼子抓走,是去受罪,不是去享福!——两个老妯娌,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但头天大奶奶气哄哄地走,似乎是永世也不跟奶奶见面样子,第二天,她又来。每当看到她们俩在起议论姑姑婚事时,母亲就偷偷地笑。
记得有天傍晚,们家母牛生小牛,不知道那母牛是以母亲为榜样或是那小牛以为榜样,竟然也是先生出条腿,便卡住。那老母牛憋得哞哞地叫,看样子非常痛苦。爷爷父亲他们都焦急万分,搓手、跺脚、转圈子,无计可施。牛可是农民命根子啊,何况这牛是生产队放在们家代养,真要死,那可不得。母亲悄悄地对姐姐说:嫚,听到你姑姑回来。没等母亲说完,姐姐就跑。父亲白母亲眼,说你瞎胡闹,她是给人接生!母亲说:人畜是理。
姑姑跟着姐姐来啦。
姑姑进门就发脾气,说你们想把累死吗?给人接生就够忙,你们还要接牛!
母亲笑着说:妹妹,谁让你是咱自家人呢?不找你找谁呢?人家都说你是菩萨转世,菩萨普渡众生,拯救万物,牛虽畜类,也是性命,你能见死不救吗!
姑姑说,嫂子,幸亏你不识字,要是识上两箩筐字,和平村里如何能盛得下你!
母亲说,即便识上八箩筐字,也比不上妹妹根脚趾头。
姑姑脸上虽然还是怒冲冲神情,但显然已经消气。此时天色已暗,母亲点起家里所有灯,剔大灯草,都端到牛棚里。
那母牛见到姑姑,两条前腿屈,跪下。姑姑见母牛下跪,眼泪哗地流下来。
们眼泪也都跟着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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